第十九章 铁祭坛_回笼 - 海棠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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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铁祭坛(1 / 2)

波托斯的木屋里。

“方先生,我不该怀疑您的身份。”波托斯委屈地说,垂手踌躇地站立着,他是个丰神俊逸的青年人,此刻伧然的表情,格外引人怜爱。波托斯双手抱着头,哺哺自语道:“他们喊我疯子。”

人只有到了十分孤立无援的境地,才会表现出波托斯那种神情,这一点,我深有体会。

我拓散死气沉沉的气氛,为他抱不平道:“这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在来这里的路上,我也被当作疯子赶下车子。”方笑不喜面子,既然事已至此,同一阵地的人必须首先学会信任。

我心内的疑惑,也因为波托斯的相认演变得更为浓稠。

“波托斯,我们得澄清一个事实,我从来或者以后都不是法国人!”我觉着有必要及时纠正他的“误以为”。

“那显得我们更像朋友,不是吗?”波托斯改悲为喜,“你若不是法国人,我还不敢与你‘苟同’呢。”

他说到急处,竟用标准的汉语说出“苟同”二字,多少让我吃惊不已。白鹤散人予他不少孔家的学问,正确与否,我无意去纠正他的口误。

“那么,波托斯,具体说说你的根据。”我是个纯正的中国人,拥有一切中国人所应俱备的特征,包括生活习性和言语谈吐,是以我摊开手,等待他的回答。

波托斯挪步到壁炉旁笑道:“给你个宝贝,你就知道,我没有胡说。”说着,他拾起壁炉上斜躺的一块银白色物件,“中国神话里有个叫照妖镜的法宝,就是它。”

我将信将疑地接过,竟是一面普通的梳妆镜。“就是这个?”我惦了惦镜子的分量,不假思索地说:“它该不会是个思维束还原仪吧?”

我以为,波托斯无论如何理解不了我口中的“思维束还原仪”,波托斯却不以为怒,两手交叉胸口,颔首道:“你手中的不是还原仪,你脸上的才是!”

波托斯指着我的脸,我摸了一遍,手掌的神经不会骗我,脸上没有异样。

“你家有中国茶么?”我以为自己还没完全醒悟,仍昏沦于酒中的趣味,是以借茶来解酒。

波托斯看出我的心意,“有的,还是教友上次临走时送我的,地道的云南‘早桃红’。”

我举起镜子,又放下,我被自己的胆怯,吓一大跳。

据说,人死的凄惨,便化作鬼怪变成魂魄,有使坏的,就在人世间作恶造祸,但厉鬼多半不敢看见自己的真容,晓是自己面容怖人,恐怕将自己骇个魂飞魄散不得超生。人又何曾不是如此,有时不敢照视自我的本来面目,假借一副虚伪的面具,行尸走肉地苟活着,深以为荣的大有人在,比起妖魔鬼怪,人的胆子或许大些,正视假象,经常唱喏“真到假时真亦假,假到真时假亦真”,这么冠冕堂皇,只怕,鬼惧人七分的道理只会是以上的因由。

我与波托斯对首而坐,矮脚的狐裘靠椅上,我不禁摇头苦笑:“波托斯,我不得不承认我有浪漫的血统。”

“承认谬误与直面真像,本质上不合。”波托斯利剪似的眼睛,将我一段为二,一份是自卑,余下是懦弱,或许还溅起羞耻的碎片。

茶香扑鼻而来,“早桃红”和“狮子头”混合的醇厚清香。

“方先生,我还是开门见山的说吧,想必你清楚我与白鹤散人的结识过程。”波托斯没有在刚才的问题上纠缠,他重重咳了一声,示意我快要讲到要处。

我“嗯”地一声:“大概一个礼拜前他与我讨论到你,因此我来圣多明戈,企望你能给予帮助。”说完这句话,我实在汗颜非常,多亏波托斯并不责怪我的忸怩。

波托斯抬头望向门背的那对小鱼,眼神迷离。他指向那对小鱼说:“它们。”我知道,波托斯指出诸般事件,皆由门上小鱼启端。

“方先生,我曾受托于一些勇敢的人,将一切事情源源本本讲给你听”

波托斯以下的一段陈述非常关键,起到峰回路转的奇效。使我终于鼓起勇气,拿起镜子。(将以第一人称叙述,波托斯的汉语修为不赖,当然又是方笑式的转述)

上个世纪末,当时,我还只是个嫩头小孩,和镇上的其他孩子一样,生活在无忧的世界里,直到一个提议被大家一致通过——去阿蒂博尼特河溜冰。小马哥是个大孩子,他是我们的带头,数他的鬼注意最多。那个鬼提议就是他发起的!

如果我没记错,那年也是个冬天时分,外面飘着细如针絮的小雪,大家伙在阿蒂博尼特河岸上玩耍,堆雪人打雪仗。小马哥胆子顶大,他一个人在结了冻的河面上滑冰。河面上的冰,其实厚得可以承受大象的踩踏,不过其他孩子不敢上到河面。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孩子们当中只有我亲眼目睹了事情的始末,那根本没有经过的时间,实在是惊鸿一瞥。

雪下得漫不经心,我们一干人玩得也漫无目的,无暇顾及到河面上的小马哥,小马哥在河面上飞来驰去遛得很欢快,不时还叫唤我们也去。

突然,“卡拉”一阵脆响,我敢说只有我一个人听到了那可怕的声响。因为那声音传自河面,我第一个反应,河面的冰经不起重负,冰天雪地,河面开裂是很危险的。我离弦般奔射向河面,可是河面上已经没有小马哥!

河上的冰面只留下一股面包烤焦的味道,还有,你知道,小孩子的感官很灵敏,空气中还混杂着淡淡的茶香。

大家一致认为小马哥掉进冰窟窿里,我却坚持小马哥没有淹死。

最终证明我是对的,再见到小马哥,是事发三天以后的晚上。

当晚我用牛肉芝士卷收买镇上小孩,与我组成侦探团。晒着月光,我们在河畔四周细细勘察了许久。

我记得,那天的月亮好大好圆,凭仗湛亮的月华,我在岸边,蓦然望见雪堆的一角斜插着一片闪着金属光泽的铮亮东西,我俯身捡起来.竟然是一粒紫色的纽扣。

我还以为发现什么重要线索,只当是白天谁在这里嬉戏,不小心扯落下的。纽扣正面,印有我们当地“伏都教”膜拜的圣物,一对河豚。

小孩里胆子小的,看见我手中的纽扣,哭着跑回了小镇。

“伏都教”的大巫师献活人为祭,用以召唤邪神“力格巴”,借助邪神的媒介能力与祖先的魂灵交流。每到祭祖时节,镇上的信徒代表都定时去阿蒂博尼特河上游的“铁祭坛”,“铁祭坛”在河边丛林深处的庙宇中,在那里,大巫师主持教众祷告求神。

而当晚正是一年一度的祭祖时间。

孩子里除了小马哥,胆子排第二的就是波托斯我,当然,跑在我前头是我家的大狼狗阿拉密斯,它鼻子远比金属探测器灵敏…

阿拉密斯散开四条腿,跌跌撞撞地在河上左闻右嗅,我是孩子王代班,自然有义务,我扯拌着阿拉密斯的缰栓,首当其冲地冲进那凶险的冰面之上,阿拉密斯突然拼命地在我拾到紫色纽扣旁的河面上,兴奋地挖刨起来。

剩下的几个孩子在岸上,都怔默地凝注着我和阿拉密斯。

自虚空传来沉闷空洞的击鼓声,又或许传自冰面以下的深水,总之,八方四面的响彻宇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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