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健看她终于开口说话,一不小心就说了实话:“当然很好骗,你看小时候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还屁颠屁颠的,真是个实诚的孩子。”说出口之后他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呵呵,其实也没那么好骗,呵呵……”
他说的没错,自己的确很好骗,所以才会一次次地相信他们跟自己一样,都在毫无保留地展示自己的内心,显示自己有多么真诚。而他们的真诚就好比是放了作料的菜肴,虽然能看出来是什么,但是味道却变了。
作者有话要说:
38
38、无话可说。。。
毛诗韵又一次大醉回来,吴忧不知道她是怎么走到学校的,当她将宿舍门拍得“咚咚”响的时候,吴忧知道今夜又是不眠夜。那两姐妹吓得不敢说话,她们向来怕她,更怕她喝醉。所以开门的任务就交给了吴忧。吴忧打开门,看见她脸喝的涨红,原来这才是真的醉了,之前都是装的。
毛诗韵一摇一晃地进来,推开吴忧想要扶她的手,一屁股躺倒了吴忧的床上。吴忧本来在她的下铺,她喝的这么醉,也不好爬上去,只能任由她躺在自己的床上。半夜的时候,毛诗韵果然闹了起来,又是大叫又是说梦话,还不时地用劲踹床,吴忧躺在上面都担心自己随时会掉下来。或许是累了,叫了一会之后的毛诗韵终于消停了。吴忧刚刚想要睡着,谁知又听见刘志晓说:“吴忧,毛诗韵好像不舒服。”
吴忧下床来,听见毛诗韵穿着粗气,打开等一看,她的脸异常潮红,那种模样让吴忧想起了一个小时的玩伴。那时她才5岁,对方也是发着高烧,是她及时发现,才送到医院,后来听爸爸说如果再晚一会,可能那个孩子的小命就没了。现在毛诗韵也是这样的情况,不同的是,吴忧没有了求助的人。她的额头烫的吓人,吴忧生怕再耽搁就会出什么问题,她只好按给裴炎打电话。
电话在第一时间被接起,两人一时无言,只听得见彼此的呼吸声。此刻裴炎正在医院值班,趁着空档出来抽了根烟。烟还没点燃,电话就响了,上面显示的是吴忧宿舍的电话号码。在此之前,他一直在想怎么开口,不是解释,不是交代,而是告白。那晚之后,他想了很多,为什么自己这么多年来一直对她念念不忘,为什么想起她的时候心口微热,甚至是幸福,为什么当看到她伤心失落的时候,自己会感同身受。她早已不是当初那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而自己也不再是年少无知的毛头小子。他懂得什么是爱,更懂得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看到来电,他毫不犹豫地接了起来。本有一肚子的话,但是到了嘴边,却又说不出来。那种欲言又止的感觉,让裴炎有一种第一次拿着手术刀的紧张感。他本以为吴忧会质问他,然而她什么都没说。过了好一会,吴忧才慢慢地开口:“你能不能过来一下,毛诗韵生病了。”
裴炎苦笑了一下,心中的期待落空,即便她骂他,至少也能证明她生气了,她在乎了。而开口的第一句话,仍是和他的那个未婚妻有关。
“好,你等一会儿。”
裴炎到的时候,吴忧已经等了很长时间。由于不能进宿舍,所以毛诗韵只能被她们三个扶出来。坐上车之后的毛诗韵也不安生,吴忧死死地抱住她。裴炎从后视镜中看到,她已经满头大汗了。他记得以前吴忧是很爱说话的人,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沉默的时间要多过说话的时间。
吴忧坐在后面一动不动,低头看着一点都不安静的毛诗韵。她忽然觉得,他们之间没什么话说了。以前就算是一点小事,她也要强调好多遍,无非是在裴炎面前寻找存在感。而现在,那些小事就像是烧饼上的芝麻粒,吃了就吃了,掉了就算了,一点都不会影响烧饼的口感与整体形象。所以芝麻的存在感可有可无,且影响力极小。她慢慢地学会了闭嘴,让那些芝麻小事烂到心里。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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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我们,就走到这里。。。
酒精中毒。医生检查之后,下了如此的结论。幸好送来的及时,要不然后果不敢想。吴忧吓得说不出话,她第一次觉得死亡离自己是如此之近。那个本来好好的人,一转脸,或许就消失了。累了一晚上,吴忧感到越来越乏力。现在医院已经没有多少人了,空荡荡的走廊上只有她一个人的身影,看上去很是恐怖。她像是被放在角落里的花朵,无人问津而寂静无声。
裴炎看她一个人落寞地坐在长椅上,上次也是这样,她一个人,同样的情景再次上演,不同的是,她比上次看上去更加孤独。裴炎倒了一杯热水,默默地坐过去。吴忧一下子僵直了,只能伸手接过杯子,拿在手里。越是不说话,就越是显得冷清。直到热水都变凉了,所有人都入睡了,两人也没有开口。
暧昧不清的灯光照在两个人身上,只能看见彼此的剪影。在裴炎坐下之后,吴忧一次次地告诫自己,他是毛诗韵的未婚夫,毛诗韵是自己的好朋友。这两句话,她在心里默念了无数遍。然而面对裴炎的时候,仍是本能地想要接近。就连他递过来的水都无力抗拒。她很累,累到如果有一个肩膀,不管是谁,她都想靠过去。那杯已经变凉的水,就像是她的心,从热到暖,从暖到冷,到了最后,只能被唾弃地倒掉。
“我们……”
“我们……”
两人同时开口,一脸尴尬。
“你先说。”裴炎再次开口。
“裴炎……”吴忧开口叫道,她从没连名带姓叫过他,那一声“裴炎”顿时让裴炎心里没了底。吴忧放下手中的水杯,揉了揉已经发麻的双腿,用不大不小,恰好两个人可以听见的声音说道:“我们,就走到这里吧。”
虽然声音很轻,但是在空无一人的走廊上,听起来也格外响亮,把裴炎震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本来想说“我们在一起”,或者“我们交往吧”,刚才的他,也像当初的吴忧一样,捧着一颗热乎的心等待她接受,而一句“我们就走到这里”彻底让这颗心冷却了。他抿着嘴不说话,眼睛的余光却不时地看着吴忧放在腿上,不停绞缠在一起的手。他到现在才明白,吴忧的一颗心早到等待之中就已经慢慢变老,他最大的筹码,也不过是她喜欢他,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那颗渐渐老去的心正在慢慢凋零,等到什么都不剩的时候,他便什么筹码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