蓁宁坐在一幢白色的二层楼前,这里只是一个后勤基地,线条简洁的军事设施,偶有神色轻松的大兵嬉闹着走过,看到她也只是多看一眼,有好事者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但并没有人敢上前来查问。
她坐的位置可看到极远处的跑道,各式的巡航机和导弹机,一直在不间断地起起落落。
天高云阔,一望无垠,白色的房子,灰色的云朵,蓝色的天空,空气因为寒冷而分外的清新,蓁宁只觉得非常的舒心。
蓁宁自己一个人静静地坐着,中间伊奢吩咐人给她带热茶,她捧着茶看着一架一架的飞机在天上滑翔而过,仿佛看小时候的童话剧一般兴致盎然,直到一个小时的飞行训练结束,寂寥长空恢复了冬日的平静。
侍卫过来将她带走。
蓁宁跟着杜柏钦的警卫,走过开阔的地坪,穿过后勤基地的楼房,来到后方的停机舱房。
经过降落伞舱时还有执勤的士兵在整理物件。
再往里走,就没有人了。
侍卫将她带至入口。
蓁宁看到一个高密度的银白色材料搭建起来的封闭巨大仓库,远远看过去足有两个足球场那么大,里边停着一架一架的各式战机。蓁宁遥遥往里看了一眼,杜柏钦高挑笔直身影正站在一架飞机下,他身旁跟随着一位穿着工装的飞机技师,还有两位的高级将领模样的军人,几个人正对着的打开的飞机肚子,几个人偶尔低声交谈几句,似乎是在检视飞机弹道装置。
伊奢和两名侍卫隔了一段距离,默默地站在通道口的入口处。
蓁宁不太常看到他在工作时候的样子,因此稍微有点陌生,他穿深色军服,领带打得一丝不苟,外面是棕色风衣,脊骨如剑,面上无笑,眉目凛冽,浑身上下都是不怒而威的严峻。
古相书上所说的,铁面剑眉,兵权万里。
蓁宁听到自己的心,如擂鼓一样的跳动,她一次又一次地看到自己的心,因为心有怀疑故而绝望地确定的一件事情——她深爱这个男人。
爱到疯狂,爱到心碎,爱到深恩负尽,哪怕是走到今日境地,她仍愿意付诸一切代价。
警卫并不走近,只在通道口处行礼,跟伊奢禀报一声:“长官。”
杜柏钦听到声音回过头,见到她的小小身影正躲在卫兵后,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转头对说了一句,几个部下对他简短交谈了几句,然后依次从另外一个通道口走了出去。
杜柏钦对她招手:“过来。”
伊奢对着警卫示意,几个人也跟着退了出去。
蓁宁慢慢睇走过去。
杜柏钦说:“冷吗?”
蓁宁面上有点恍惚:“不冷。”
杜柏钦握了握她的手,目光在她脸上巡视:“怎么了?非要在外面,冻得鼻子都红了。”
蓁宁对他笑了笑:“好玩儿,工作结束了吗?”
杜柏钦点点头:“嗯。”
蓁宁东张西望:“那在这干嘛?”
杜柏钦说:“这么喜欢看?”
蓁宁笑了:“当然。”
杜柏钦终于牵起她的手:“走吧,我带你看个够。”
飞机在跑道上滑行的时候,杜柏钦说:“劳驾,蓁宁,把头低一下。”
蓁宁正好奇地趴在机舱的边缘往外看飞机的翼展。
杜柏钦抬手将她的脑袋往里面按。
蓁宁慌忙扯回自己的脑袋:“喂!”
杜柏钦修长的手指在驾驶盘上敲了敲:“束小姐,恳请你给我在军中留一点点声誉。”
螺旋桨开始飞速地转动,蓁宁只感觉到机身一点轻微的颤动,一架双座型的27ubk已经飞离了地面。
杜柏钦驾驶着飞机如一枝箭一般笔直地钻入了云层。
蓁宁坐在他的身旁笑:“堂堂防长偷开飞机,改日治你渎职大罪。”
杜柏钦抬眸看看她,眸底都是深深笑意:“情势所迫,我又有什么办法。”
蓁宁正忙着往下看,飞机正飞过一整片夕阳覆盖的田野山川河流,远处康铎城区的建筑物,好像一个一个五彩缤纷的盒子。
杜柏钦转头看了她一眼,忽然低低一句惊叹:“美人如花隔云端。”
蓁宁收回目光,转头看他,面上都是甜蜜蜜的笑容:“嗯,自从我回到康铎三个月,终于听了一句好话,而且是来自母语。”
杜柏钦无奈地道:“我自己都不明白我自己怎会对待你这般糟糕,大约你总是惹我生气。“
蓁宁凉凉地道:“殿下,当心我推你下去。”
杜柏钦坏笑一声:“你舍不得。”
此刻他们正迎着夕阳,坐在云端,看到棉花一般的云絮,一层一层地铺展在灿烂清空的金色云海。
蓁宁看得沉醉万分。
杜柏钦忽然说:“准备好了?”
他手上大力一转,飞机瞬间在空中翻转过来,蓁宁尖叫了一声,扑过去紧紧地搂住了他的脖子。
杜柏钦动作娴熟无比,在如此密集的高强度翻转之中仍然是好整以暇从容不迫的样子,甚至还有空偷偷吻了一下凑在他旁边的她的唇。
蓁宁以为自己会死在这一片柔软的金色海洋之中。
杜柏钦用了一只手去握住她的手。
蓁宁倚在他的颈边,某一个瞬间轻轻闭上了眼睛,什么都没有说,可是却仿佛诉尽了一生。
——仿若天上的一个梦。
直到飞机下降,长长的跑道在视线中出现,蚂蚁那么大小的士兵在摇晃旗子。
螺旋桨巨大的声响停息了。
杜柏钦坐在驾驶座,他闭了闭眼,伸手握住她的手。
他手掌传来凉意,蓁宁心里一惊:“怎么了?”
杜柏钦温柔笑了笑:“没事。来,我们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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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程的路上,杜柏钦上了车;咳嗽了一会儿;缓过气来了开口说话:“蓁宁,去城里吃饭好不好?”
蓁宁看着他的脸;咳了一会脸上色又开始苍白:“你太累;我们回家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