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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不可思议了。”江茵按了按眉心,眼底下面一团青黑,因为这个案件,她已经连续工作二十七个小时也没有停下,白日里奔波于现场,希望再发现一些蛛丝马迹;寻找受害者身份;还要接受受害者家属的骚扰,夜里更是马不停蹄地查询物证,而现在摆在她桌上的,却述说着非科学的现象。
“江茵,你要不要睡一会?”同事递给她一个纸杯,触手温暖,是一杯温开水。
江茵抬头一看,四周的同事没有一个在补眠,她勉强露出一个笑容,说道,“不了,等会再睡,”她把这杯水一饮而尽,转身站起,“把你们手头的证据拿出来,我们从头梳理一遍。”
“……案发现场的血量估计,这里起码有三个人的血量,”江茵敲了敲那张就连墙壁也喷洒了血的照片,声音沙哑低沉,“而从现场收集的尸块,经过拼合,的确是三个人,从现状来看,很有可能是炸弹引爆……虽然我知道尸块的分散程度让这个猜测有些不科学,而且现场没有发现炸弹碎片,就好像是一团气体在人体下腹之中忽然爆炸,这是疑点之一。有可能是集体自杀。”她把白板上的疑点1圈了出来。
“受害者为两女一男,目前只查出两个人的身份,”刚刚给江茵递水的同事叫林杰毅,他跟江茵同事五年,已经是局里江茵公认的搭档,他把死者生前的照片贴到白板上,“男性叫丁浩伟,四十三岁,离过婚,是一名银行的大堂经理,经济收入可观,听银行的工作人员说,丁浩伟在四天前就已经请了两周的年假,打算跟自己的小女朋友出去旅游;而这名女性就是他的小女朋友曹静,二十五岁,是一名模特,两人都被挖去了双眼,眼球可能在现场的那堆肉沫里。哦,今早来警局哭着要我们赔命的就是她的母亲。另外我觉得并不可能是集体自杀,听曹静的朋友说她出去旅游前,还买了一件泳衣,听说是要去夏岛,而且他们两人的眼睛都被挖了……我不觉得自杀还要受两遍痛。第三名女性还没有查到,而且她的右腿找不到,脸部保存完好,但是没有人来认领,也没有失踪人口案件登记,初步猜测非本市人,已经发给各个省市对照失踪人口表,预计今晚能有结果。”
想起早上那件事江茵就脑壳疼。
“案发现场处于十字路口,属于交通事故多发地段,监视器是二十四小时开着的,”另一名同事把自己的笔记本转过来,点击播放,“那幢建筑原本一楼是一个便利店,二楼堆放货物,但是店主在一个月前就已经离开,并摆出店面出租的牌子。我们联系上那名店主,他并不认识死者,而且据说……是因为闹鬼,才不想继续开下去的。而在案件发生之前,并没有人出入这间建筑,这里只能看到前门,后门的人员流动看不到。如果排除集体自杀,很有可能就是一场绑架案,但是……实际上发生的事,还是让人觉得奇怪,你看这里。”
“三点半,丁浩伟和曹静两人并没有乘坐交通工具,徒步靠近这幢楼,从视频里来看,他们两人没有靠的很近,不像是一对热恋中的情侣,反而是一前一后,以一种非常平均的速度在行走。店主明明已经锁住了所有门,丁浩伟却毫无阻碍地打开了店门,走了进去,但是一直没有开灯。我们当时抵达现场的时候,门锁没有被损坏,但是的确是开着的,丁浩伟可能有钥匙。”
深更半夜,为什么会走进这样一幢没有人的小楼?丁浩伟为什么又有这幢楼的钥匙?疑点重重,众人之间的氛围变得十分沉重。
“隔壁是一幢写字楼,已经查询过了,当时并没有人在加班工作,只有一名保安,这个时间他正在看电视,所以并不能提供其他有利的线索。”
屏幕里的时间是五月十七日,正是他们到达现场的前一天夜晚,将近凌晨四点的时候。
“这里一直没有第三名女性的身影,所以我们猜测她大概是从后门进入,时间上并不能确定。”
从视频里看,四点零四分,二楼的灯突兀地亮了起来。
因为实在太迟了,虽然是交通事故多发路段,街上也没有几辆车,零星路过的私家车也不会注意到这间正在出租的店面。
监视器离得有点远,加上夜晚视线模糊,并不能很清晰地看到二楼的情景,只能看到一点影子,因为大家都已经看过一遍视频,所以也只是指着异常再论述一遍。
“在这个时间点,”这名查看交通路况的同事指着那一小片灯光,“四点十分的时候,灯光忽闪,这个情况持续了二十秒左右,回复了原样,一直到五点,灯光才消失不见,很有可能三人就是在这个时间内遇害,死亡时间推断也是吻合的。”
“我们也去查询了在这个时间段经过这条路段的车主,他们的回答都是没有异常,只有最初快四点经过那里的车主说,感觉非常冷。就好像……冬天的寒风扑面而来,但是就一瞬,他就以为只是错觉。”
虽然江茵第一次听到的时候很想说这并没有什么用,但是考虑到这件事的古怪,还是把它算进了线索之一。
“丁浩伟性格温和,并没有得罪什么人,曹静倒是总是晒她自己买的品牌服装,从两人的社交关系来看,绑架案很有可能,只是那名女性……”
“找到了!”从门外跑进一个女警,她拿着一份资料,面色有些恐慌,“第三名女性……是临市的一名品牌服装销售员,但是她在今年三月份已经因为癌症去世,早就被下葬了!”
此言一出,在座的人皆是一惊。
“不可能!”
***
“不可能!”徐珲猛然站起后退,一不小心把放在一边的水杯给弄倒了。
周围人忙给他递纸巾,他手忙脚乱地擦干后,又眼睛瞪圆着看着他的电脑屏幕。
“徐珲,怎么了?”坐在他旁边的同事把纸巾盒放回去,不经意问道。
“我……我这,”他不知该怎么说明,头皮有些发麻,“我好像拍到了灵异照片。”
徐珲工作的这家报社不大,但是新闻也要看事实说话,不否定不可思议事件,但是拒绝非科学,从徐珲开始工作后,他自己也是科学至上,不信鬼神之说,但是这张经由他手拍下的照片,让他有些想怀疑起自己的三观。
这张照片正是两天前他在现场拍的一幢小楼。当时只是想着可能会是一个比较凶残的案件,但是因为警方还未公开案件详细,他也就只是拍了几张照片,等着江茵的第一手资料。
一周整理一次储存卡是他的习惯,然而在他查看那些照片时,却发现了匪夷所思的画面。
照片从下往上拍,徐珲同一个角度拍了三张,其他两张除了人物的脑袋晃动外并没有什么太大差异,奇怪的是第三张照片。
建筑的二楼是普通的推拉窗,上面贴了挡视线的窗贴,除非打开窗户,否则是看不到里面的场景的,听江茵说里面的房间被喷洒满了血,大概是血腥味太重的缘故,但又因为下面都是围观群众,四排窗户只被打开了半扇,徐珲拍的时候,正好是江茵从里往外看的时机。
而被称作灵异的地方,正是江茵身上,那双看起来发青到有些透明的手,看起来好像就是有人挂在了她身上,但她却一无所知。
早晨的阳光打在小楼正面上,除了窗户的反光外,这双手,怎么都不会像是光的反射形成的视觉错觉。
“你拍的?”同事凑过来看,“这不是你姐吗……会不会有人恶作剧啊,这事情都发生过去两天了,你这卡给过别人没有?”
“没有,我老婆怎么可能给别人碰?”徐珲笑骂一句,转向电脑,神色却有些暗沉。
接下来的上班时间他有些心神不宁,那张照片他没有删,保留了下来。他急切于想要知道这个案件的经过,下了班匆匆整理完,出了公司门,就给江茵打了电话。
江茵没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