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过去

庆生会已经是好几天前的事了，我以为很久，或是永远都不会再被亚历士邀请到他家吃饭。

依我看，那是旧情人回来的戏码。那天他推开了那个应该是叫珍妮佛的女人，对她低声讲几句话后，她走到群众之中，亚历士用麦克风感谢所有的人，最后大蛋糕被切成一片片的让客人吃，散会。

珍妮佛也是亚裔，看起来三十岁出头，不算美女但有秀丽端庄的五官，娴淑良家妇女的打扮，不过我可以看出她是外柔内刚那一型的人，不是个简单的角色。光是她敢一出场就强吻他的动作，就知道她有强势的一面。

亚历士恐怕挡不住这样的攻势吧，应该没多久就会被前女友收服了。然后为了避嫌，我这个美女邻居大概会被牺牲掉。

反正我连个配角都算不上，只是很可惜损失了一个朋友。

刚好工作上有个大案子要处理，我天天工作到十点才下班。

今天是星期五，我工作到九点，决定剩下的回家再继续。

出了电梯，才走到我家门口，亚历士却在此时开了门。

?Crystal！妳有空吗？?

我很好心地提醒亚历士：?虽然我们之间完全是清白的，不过一般来说女人都不喜欢男朋友和一个美女太接近，你还是离我远一点比较安全。我可不想莫名其妙地被当成小三。?

?妳在胡说些什幺？换完衣服后来我家！?亚历士很认真地说，大门也不关就逕自走向他家的客厅。

我倒是很惊讶他那强硬的态度，还真有点男人的魄力。果然是近墨者黑吗，被他的女朋友在短时间内教得更有男子汉的气势？

我回家换上舒适的运动服，才带着钥匙到了他家。

亚历士一脸阴郁地坐在沙发上，我到厨房内为自己倒了一杯白开水，然后在他斜对面坐下。

?妳谈过恋爱吗？?

他一开口就问我完全不想答的问题。

?我不是恋爱专家，但你若需要一个吐苦水的垃圾桶，我可以为你服务一次。?

他嘴角一扯，叹了一口气，才开始说：?珍妮佛的爸妈和我的爸妈是好朋友，他们同一年怀孕，我和她一出生就注定会关係很亲近。我们一起长大，读同样的学校，高中时我们成为男女朋友，之后大学与研究所也都是同班同学。?

换成东方的说法，这对男女还没出娘胎就被指腹为婚了吧？

?我的世界只有她，她就和空气一样是我生命中无法欠缺的一部分。博士班只剩一年时，我向她求婚，打算毕业后就结婚。结果她却拒绝我，还要和我分手，因为她觉得她从来没有其它选择，她说她不知道对我究竟是爱情还是亲情，她想要她自己的人生。?

听起来很合理的分手理由。

我看亚历士没有再讲话的意愿，于是发表了我不负责任的意见：?如果你还爱她，就和她复合，过去就过去了不用再计较。你如果不爱她，那就明讲，不要拖拖拉拉。?

?问题是，我也不知道我对她是爱情还是亲情。她走了之后，我才意识到我有多依赖她。妳觉得我很蠢，但那时的我更糟了不知几百倍，我从小被爸妈与哥哥们照顾，后来换成珍妮佛照顾我。我完全是个生活白癡，只懂得读书和玩电动。?

你都不知道了，我又怎幺会晓得你对她是爱情还是亲情？

?我猜，爱情亲情都有？你们接吻亲热时，你会有反应吗？我不是说肉体上的自然反应，精神上，你是不是会因为她而感到很开心幸福之类的？?

老实说我也不懂两情相悦时会是怎样的感觉，就只能笼统地靠着电影上演的来推测。

?我和她只有到亲吻！我们也没有同居，虽然她帮我打理了大大小小的事项。?亚历士极力澄清他的贞操。

我有种被打败的感觉。

?你去找个经验丰富的人问意见吧，我坦白和你说，我只有单恋失败的经验。?既然他对我掏心掏肺，我也分享一点好了。

?单恋失败？怎幺可能？?亚历士摆明不相信我。

我看着亚历士，他是个可以信任的朋友，于是我告诉他我的过去。

?我爸妈在我十二岁时去世，之后有一个人一直在照顾帮助我，不过对他来说，我是亲人朋友兼事业上的助手。他没有误导过我，他的言行都没有暇疵，是我自己管不住心情爱上他。当他结婚时，我决定来美国重新一段没有他的生活。?

?那个男人……很棒吧？?

?嗯。?

?所以妳知道，妳对他是爱情不是亲情？?

?……我知道，当我第一次看到他和他当时的女朋友亲吻时，我心痛得觉得我快要昏倒。?

第一次和人说出心中的感受，感觉有种释放的感觉，原来和可以信任的人谈话真的有治疗的效果。

?他的妻子是家财万贯还是天使下凡般的绝世美女吗？?亚历士很好奇地问。

?都不是，她是平凡人。所以我很明白他们之间是真爱。?

我低头看着手中的水杯，百感交集。

突然之间，亚历士到了我身边，将我拥抱入怀。?妳愿意告诉我这些，我们算是好朋友了吧？妳看起来好伤心，我知道我没办法帮妳，只能给妳一个安慰的拥抱。我们一起加油，一起努力去找幸福好吗？?

他的拥抱很温暖，让我有种安心的感觉。以前他从来没有碰过我，大概是尊重我，知道我不喜欢让人靠得太近。可是现在我对他并不排斥，也许我真的太寂寞了。

对美国人而言，拥抱这种动作可以是毫无私情存在的，所以我不用想太多。

?你可以放开我了。?

亚历士有些脸红地鬆手，回到了他原本的座位。

?我没告诉过你，我的姓的中文意思是白，我的中文名是雪。小时候，我爸妈都说我是他们的白雪公主。他们死后，我很讨厌别人叫我白雪公主，因为那会让我想到去世的爸妈。现实生活中的白雪不会吃毒苹果，也不需要王子出现。我会一个人好好地过日子。?

亚历士没有回答，只给我一个了解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