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捂着噩梦中留下的余怔,胸口仍旧跳个不停。
可恶的狼……
狼!
她瞬间侧过身,背脊撞到了车门,她看到身边的野狼笑如曼陀罗花。
狼跟花,真是煞风景的一对。
“你干嘛笑地这么恶心。”她鄙视他。
可他倒是个脏话过滤器,话经过他双耳总能换个味。这不此刻依旧笑靥如曼陀罗。他柔声说:“你终于醒了,我都等你足足有半个小时。你还真会睡。”
夏雨樱一惊一乍,环顾四周,眺望远方,恍若隔世。
这里没有青沙村所谓的“沙”,因为没有大海。她没有去过青沙村,只是之前父亲告诉过他,他因为工作搬到那里而已。虽然没有沙,却真的有“青”。苍劲的大树高耸直入云霄,在这个严冬的季节里突兀地挺拔。
远处是一座小山坡,平而不陡。
车窗是摇下的,她能嗅到扑面而来的空气被绿树墨染了一样清新舒畅。
她深吸一口气,稍稍阖眼,回味在胸口。
他看到她舒畅地笑着,嘴角拉出邪魅的弧度,“要不我们出去走走?”
夏雨樱立即回眸,怒目圆瞪:“要去你自己去。”说着拧开车门拉环。
一拉再拉。
门竟然被他锁了!
“让我下车!”她嘶声大吼。
此刻她多希望自己是“功夫”里的包租婆,用那出神入化的狮吼功把这面前这只野狼彪到九霄云外去!
可是那毕竟只是电视剧中才会出现的情节。野狼仍然好模好样地坐在她身边。
他扬眉,并不看她,眼神凉如冰水,“说了我是你的导游。目的地还没到呢。”
“到没到不是你说了算!我命令你现在马上开门!”
反抗无效。
车子已经在她大义凛然义愤填膺的时候再次发动了。任凭她如何飞扬跋扈,他却冷眼旁观,置之不理。
后来,当她大张旗鼓与他争方向盘的时候,他茫然地看着窗外急驰而过的山林,只说了一句:“先跟我去一个地方,之后随便你去哪我都不会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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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冬的眷顾下,空气的潮湿变得寒冷刺骨,伴随着风儿吹拂,佛过每一寸地方。
半坡的山路蜿蜒崎岖,高大魁梧的梧桐树叶在风中摇曳,在这寂静的小山路上哼着一曲曲清幽的歌声,完全沉浸在自娱自乐中。
这里就是青沙村吗。
沿路有各式各样夏雨樱叫不出名字的山树野草,她游目四顾,一副心不在焉。却始终与前面缓缓而行的人保持了五米的距离。
自从他发了那句话后,为了摆脱这只缠人的苍蝇,夏雨樱只有默默接受。
反正现在还早,待会有的是时间陪老爸过生日。想到这里不免笑由心生。
她翘首以望,前方树木的影子变的稀少,出现一片豁达的视线,她知道快到坡顶了。
坡上似乎风更大了些,吹得她额前的碎发轻扬。
她在后面发现他的脚步渐渐缓了下来,然后转回身正对着自己,原本毫无表情的脸上扬起一股妖娆的笑意,只有一瞬间。
她只看了他一瞬间。
当她走到他身边时,她的视线凝聚在这片平坦的坡上,久久不能回神。
不是平坦,只是少了大树,不再那么错落有致罢了。取而代之的却是一座座由石堆砌成的小堡垒。井然有序的小堡垒前,俨然竖立着一块块大理石石板,上面镌刻着工整的字迹。
这里是坟地。
这里不是青沙村。
这里是妈妈所在的坟地。
夏雨樱一语不发回头瞪着他,表情愕然,昼黑的眼眸犹如黑玛瑙一样闪着奇异的光芒,好像在质问他,为什么带她来这里。
为什么,他会知道这里。
他到底是谁,他到底要做什么。
他似乎会读心术,随意地回答道:“带你见你爸呀。”他扬眉,身体微微侧倾,逼近她含笑说,“你应该感谢我才对。如果你今天去了青沙村就不能见到你亲爱的爸爸了……”
她忽然收回目光,仍然沉默着,却把头低得很低,很低。
低到他无法看清她的面孔。
他静静地看着她海藻的头发在风中吹拂得犹如海涛般澎湃。他能轻易掌握她的想法,因为之前他就是一直凭着自己的直觉在靠近她。她之所以会厌恶他,甚至是憎恨。全都是因为他的故意挑衅,还是正面出击撕开她的伤疤,让她体会什么是痛。
这样他才会觉得,她在他面前是透明的。她的一举一动他能轻易地牵制。
但是现在,她却低着头。
他看不到她的脸,她的表情。
他凝视着她的头顶发梢,有阳光反衬的晶莹的光泽。
寒风放肆得将她额前的碎发吹得凌乱,许久她抬手扶平了碎发,漠然地朝着正前方走去。
走了几步远,她撂下一句话,声音轻柔飘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