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俟淳从万俟尧的寝宫里出来,捂袖打了个喷嚏。
之前父王就会突然眼前发黑,但闭眼休息片刻便无大碍,这次晕倒后,索性双目失了明,四肢麻木无感,太医说是年老中风,以后怕是很难再站得起来。
他这一路都在害怕被父王察觉他带了个卢国余孽的女儿回来,结果父王却好巧不巧地在这个当口意外病倒。
看来是冥冥之中自有老天安排,就连他的心好像也被老天给控制了,不然他为什么总是克制不住地想要去找这个霄嫣。
万俟淳就这样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在宫中漫无目的的行走。
也不知过了多久,不远处传来的阵阵嬉笑打闹声把他的思绪拉了回来。
万俟淳循着声源往前看去,这才发现恍恍惚惚间,他竟来到了世子妃陈云胡的“雀霞宫”。
万俟淳的眼前一闪而过被自己禁锢在城外的霄嫣的身影,她的形单影只与此时雀霞宫里的其乐融融相形见绌,让他的心莫名一抽。
正当万俟淳想要折身离开时,从雀霞宫里出来的陈云胡的侍女玉瑛,与他撞了个正着。
“参见世子。”
喜极慌张之余的玉瑛,向万俟淳欠了欠身子,就跑回了雀霞宫给陈云胡报喜。
“王妃,世子来啦!”
万俟庆与万俟贺相视一笑,欣喜地朝着门口跑去,“父亲殿下。”
院中站着的陈云胡也冲从门口进来的万俟淳素身一拜,“恭喜殿下凯旋归来!”
万俟淳笑着摸了摸两个儿子的脑袋,一手牵着一个,向陈云胡走去。
“父王身子有些不适,晚些带着庆儿和贺儿去给父王请个安。”
“是。”
陈云胡眉目含情,嫣然一笑,“世子还没用膳吧?云胡即刻命人准备。”
“嗯。”
万俟淳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也不知道万俟的饭菜霄嫣能不能吃得惯,想着想着万俟淳在心中不由发笑,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爱操心了。
……
霄嫣看着将院落把守的密不透风的侍卫,暗中观察着院里来来往往搬东西的人,他们都是普通的家丁,不是宫里的太监,也不是宫里的婢女,所有的吃穿用度都是从城里现买来的,不是自宫里送出来的。
看来万俟淳没有继位,到底是做不了她的主。
“姑姑,我爹呢?”
娄灵拽着霄嫣的衣裙,眨巴着乌黑的大眼望着霄嫣,她与姑姑在城外就被带下了马车,父亲却是随着军队进了城,到现在天快黑了都还没有回来。
“你爹进城了,咱们现在在城外,等过段时间你爹会来看咱们的。”
霄嫣说着蹲下身来,把娄灵圈进自己的怀中,声音低沉,目光幽深道:“看到院子里的这些人了吗?”
“看到了。”娄灵点了点头。
“他们都是万俟淳的人,千万不要和他们接触,更不要相信他们,记住,我们是万俟人,不再是卢国人,一旦我们的身份暴露,你、我、你爹三个人就都会死在这里。”
霄嫣的声音如幽灵般轻飘,让娄灵不自觉喉咙发干,寒毛直竖,她就知道万俟人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他们。
娄灵回过身来正想抱抱蹲在她面前的霄嫣时,刚刚还空无一人的走廊,此刻迎面而来一位女子。
那女子一手拎着一个食盒,走路低着头让人看不清楚长什么样子,只能从她矫健的形体和轻盈的走姿可以判断出,是个有功底的人。
女子径直来到了霄嫣和娄灵的身后,行礼的动作中充满了男子的刚毅。
“姑娘,这是世子命我给您带的膳。”
“放屋子里吧。”
“世子吩咐过,一定要我亲自服侍您用膳。”
霄嫣不耐烦地回头:眉目比一般女子要立挺,不施粉黛,中性非常,表情僵硬严肃,和祁阳校场上那些被训练出来的霄家军几乎无二,难道她也被当做士兵一般训练过?
“你叫什么名字?”霄嫣问。
“略渠。”
“略渠?蜉蝣略渠,朝生暮死,你爹娘怎么会给你起这样一个名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