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鳐套着她的小熊围裙,笑容可掬地站在玄关。
卫遥远哆嗦了一下,手里的钥匙也没拿稳,哗啦一声掉在地上。
季鳐弯腰捡起钥匙,顺带着拉她进屋:“进来吧,这几天你不在,我给家里添了点家具,看看喜不喜欢。”
卫遥远觉得那腿都不是自己的了,跟上了发条似的自动自发跨过脚垫,换上室内拖,到了拥挤不少的客厅。
所谓的新家具主要是一个大鱼缸,四四方方,透明材质镶边,足足有半堵墙那么宽,连沙发都被它顶到了客厅中央。鱼缸里放了些干净的细沙,还有大半缸水,卫遥远不用尝也嗅得出,那是一缸咸水!
这几天她一想到盐就胃疼,猛地看到这么大体积的咸水,登时连舌头都开始发麻了。
“你……弄这么多水干吗?”
季鳐拍了拍缸壁,玻璃鱼缸发出清脆声音,“养鱼呀!”
卫遥远差点就给他跪下了,结结巴巴地说:“你……放过我好不好?你那么……有钱,可以买大房子养啊——我……我家这么小,都不够你的鱼游泳的。我也……不喜欢你做的饭,你做的东西又苦又咸……”
季鳐还维持着拍缸壁的动作,看她的眼神有点受伤,好半天才笑了下:“就那么不好吃啊?”
卫遥远的勇气已经用完了,视线四处乱瞟,最后落到鱼缸和地板的交界处。不过是说了实话而已,被那样的眼神一注视,竟然觉得心虚。
季鳐叹了口气,解下围裙:“那晚上咱们晚上出去吃吧。”
卫遥远脑子全是他背着自己上医院,推着自己逛花园的模样,越来越觉得自己话说过了,听到他这么说,立马点头赞同。
进了电梯她才猛然反应过来,自己竟然就这样叛变了革命,敌人连糖衣炮弹都是裹黄连皮的啊!
小区对面就有比较大的连锁快餐,季鳐狐疑地打量了会招牌:“很好吃?”
肯定比你做得好吃啊!卫遥远当然没敢这么说,只微微点了点头。季鳐这才跟着她走了进去。
还没到饭点,客人并不多,季鳐端着盘子跟在卫遥远后面,让她拿菜。
卫遥远最近除了吃医院的病号饭,就是季鳐那些黑漆漆的爱心饭,难得看到正常食物,连胡萝卜都异常顺眼,不知不觉就拿了不少。
季鳐摸出手机对着几个菜咔嚓咔嚓一阵狂拍,拍完夹了筷子芥菜丝,认真看了看,然后塞进嘴巴里,咀嚼:“也就好看点,跟我做得差不多嘛。”
卫遥远差点被米饭呛着。
。
季鳐睡觉时很霸道的,即使在医院病房里,他想要一起躺一张床上睡,怎么着也能成功。护士总不能查一晚上房吧?卫遥远个病号不任人摆布还想飞天上去?
两个人这么清醒着在家里深夜独处,还是头一遭。
季鳐还是跟服侍病号似的,连洗澡水都帮她放好了。
“水温正好,你先去洗澡吧。”
卫遥远听到洗澡眼皮就直跳,犹犹豫豫地站起来:“晚上……我不大习惯两个人睡,容易做噩梦。”
季鳐眨了下眼睛:“什么噩梦?”
“……”
卫遥远灰头土脸地进了卫生间。
除了沐浴液洗发乳,连浴球都有两个,成双成对地挂在一边,卫遥远叹了口气,急匆匆冲了个澡,边擦头发边把睡衣扣子扣紧,连内衣都穿得好好的。
这浴室让她有种跟人在秀恩爱的错觉,那恩爱还是挂羊头卖狗肉的。
好不容易从浴室出来,又正撞上季鳐捧着她电脑噼噼啪啪打字。
卫遥远吓了一跳,扔了毛巾就冲上来抢。
季鳐愣了一下,配合地松开了手:“这个是我的。”
卫遥远这时也注意到了,型号虽然一样,这台明显更新点——她那台老爷本右边裂了条缝,还贴了截胶带纸。
她有些尴尬地把电脑放回到他手上。
季鳐顺手把电脑放到桌上,站起来够她脑袋上的毛巾:“春天最容易感冒了,我帮你吹头发!”
卫遥远心中有愧,没好意思拒绝,硬邦邦地在沙发上坐下来。
季鳐吹头发的水平跟做菜一样烂,纤长漂亮的手指铁爪一样在她脑袋上肆虐,热风一个劲地往她脖子里灌。
桌上的电脑还开着,显示着一个古怪的对话框,形状跟条长蛇似的,不断地蹦出汉字来,每冒出一串字就带得整个框都蠕动一下。
“最高二十万,吐血价了,再低我不如去拍大象打飞机!”
“要全(和谐)裸,最少裸十分钟!”
“行不行?痛快点一句话!是公的就痛快点!”
“哪儿去了!”
“说话!”
“人家群(和谐)交全套都不值这个价!你也就卖卖品种!”
“说话!”
“说话!”
“说话!”
……
卫遥远看得头皮都麻了,脑袋上的那两只手的触感瞬间变强了好几倍……她忍不住瞄了一眼季鳐,再低头去看,对话框已经开始发视频弹窗了,蛇形对话框激烈扭动,喷了一屏幕的粉色泡泡出来。
那些泡泡还都闪烁个不停,走马灯似的显示着:“老婆贴心又温柔邀请你深情对视!”
原来,是特殊职业人群啊……
季鳐也终于留意到了电脑屏幕,欲盖弥彰地站到她的右边,一边继续给她吹头发,一边伸手啪嗒一声合上了屏幕。
屏幕合上的声音异常清脆,仿佛骨节相撞一般。卫遥远缩缩脖子,不由自主地做出了闪避的动作。
季鳐拿着吹风机的手顿了一下,很快又跟了过去。卫遥远没敢再躲,身体却异常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