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学楼大厅和走廊里随处可见长条沙发和椅子。接到纪伍泽电话的时候，鹿鸣玖正坐在大厅一侧的嫩绿色无靠背沙发上，顶着一头金黄的炸毛短发。学姐的剪刀还在她头顶挥舞……

“我在你们学校，你在哪？”纪伍泽问。

“啊？你过来了？”鹿鸣玖抱怨道：“你怎么来了？来之前怎么也不提前打个电话……”

“你在哪？”纪伍泽从电话里听到了音乐声和吵闹声，以为她去了酒吧之类的场所花天酒地，不满地挑了挑眉。

“我现在在跟着社团排练，你有事么？没事的话……”

鹿鸣玖很想说“没事的话你就请回吧”，但她后面的话被打断了。

“在哪，我过去。”

鹿鸣玖只好告诉了他地点，挂断电话前又急忙叮嘱：“到了找个隐蔽的地方给我打电话，我去接你。机灵点，千万别被人发现。”

*

老教学区一至六号教学楼三前三后，前后两幢楼之间的每一层都有天桥相连。六座楼之间形成了两个“口”字。

纪伍泽站在五六号楼之间的走廊上，看到了天桥对面的鹿鸣玖。她底下穿着浅蓝色牛仔裤，双腿修长笔直。上面套了件宽松款黑色蝙蝠衫，显得人更加娇小。即便她顶着一头金灿灿的短发，他也一眼认出了她。

她站在十几个同样“造型奇特、发色怪异”的人之间，跟着站在最前面的女生学跳舞。很显然，除了最前面的教练女生，其他人，或男或女，包括鹿鸣玖，毫无舞蹈功底可言。

不寻常的动作，不协调的肢体，再配上不寻常的头发。那场面，简直是群魔乱舞，惨不忍睹，不忍直视。

纪伍泽看着她一次次顺拐，一次次像残次木偶似的挥动手臂，叹息着无奈摇了摇头。如此傻里傻气的动作配上她如此严肃认真的表情，真是，太逗了。

时间一分一秒，很快，二十分钟就过去了。他也不急着过去打扰她，而是默默拿出手机，偷偷录下了她“跳大神”似的舞蹈。

他的神情依旧冷峻，只是那一双紧盯着手机屏幕的眼中，频频闪过笑意……

*

明明对纪伍泽的突然来访很不满，但迟迟不见他出现也不见他打电话，鹿鸣玖反而开始担心，他会不会迷路，他会不会突发神经……

直到排练中场休息，她站到窗边，不经意看向对面时，赫然发现有人似乎在拿手机偷拍这边。视线上移，那个偷拍的人，竟然是纪伍泽。

鹿鸣玖的嘴角，不自觉抽动了两下。

纪伍泽似乎也发现了她在看他，他收起手机，微微扬起手，弯了弯食指和中指，酷酷地跟她打了个招呼。

鹿鸣玖的嘴角，再次抽动了两下：这个伍泽，到底搞什么鬼。

林何走到鹿鸣玖身后，顺着她的视线看到了对面和鹿鸣玖打招呼的陌生男子。他用近乎犀利的目光看了纪伍泽一眼，“九哥，那个人是谁？你朋友？”

“那个啊，一个脑子不太好使的人。我先去看看他，很快回来。”鹿鸣玖怕纪伍泽在那站久了会引起社团里的人的围观，慌忙跑去了对面。

“快跟我来。”一把拽住纪伍泽的袖子，鹿鸣玖拉着他便跑，好像他是什么见不得光的地下情人似的。

实际上，在鹿鸣玖眼里，纪伍泽，就是“见光死”的吸血鬼。不，也许他不会“死”。但他的身份曝光后，她会“死”。

纪伍泽反手握住鹿鸣玖的手，冲对面的林何微微扬了扬唇角。随后，他便任由鹿鸣玖拉走了。

到了一个无人的角落，鹿鸣玖立刻松开他，一脸埋怨：“你到了怎么不打我手机？那边那么多人，你被他们认出来怎么办？”

“怎么？”纪伍泽薄薄的唇上浮上一丝极浅极浅的玩味的笑，“你是担心我被人认出，还是担心某些人看到你和我在一起？”

“呵呵。”鹿鸣玖挑眉瞟了他一眼。“纪大少爷，你自己作死被人发现了，可不算我泄露秘密啊。”她关心的，只是保密协议和违约金。“还有，你刚才拿手机，干什么了？”

“没什么。”

“最好没什么。否则……”

“否则？”纪伍泽一手撑墙，俯身看她。“否则，怎样？”

鹿鸣玖咽了下口水，一低头从他胳膊下的空隙钻了出去。“喂，有话说话，别搞花样。”在别墅书房里让他得逞两次，是因为她当时不敢刺激到他所以没有激烈反抗。现在，她反应灵敏、胆大心细，绝对不能再被他困住。

“好了，不逗你了。”纪伍泽自然而地揉了揉她的小黄毛，眼神宠溺。

鹿鸣玖因吃惊瞳孔微微张大：这个动作，明明是她对小伍做的。只是换了一个人格，被揉头发的那个，就变成了她自己。

鹿鸣玖从眼睛到鼻子到嘴巴，都写满了不情愿。“嘿，别动手动脚啊，姐姐跟你不熟。说吧，你来找我到底什么事？”如果他像上次一样是来找麻烦的，她不介意直接把他轰出校园。

“有东西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