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贺提气,打算一跃而下。
茶钟却比何贺快了一步。
何贺堪堪停在屋顶,紧贴屋脊。
“主子。”茶钟从偏门转进来,没有异常。
“嗯。”谢无渊应了一声,眉头微皱,“事情有进展了?”
茶钟垂首,眼睛的余光却放在谢无渊微皱的眉头上,暗道,糟了,主子不耐烦了。
谢无渊早前在想谢父说的那句“问你娘”,想的是心力交瘁,他知道屋顶有人,他也知道屋顶上的是谁,然而他不想管。
如果亲生的爹娘都不能相信,那么,这个世上,他还能相信谁?
随便吧。
反正都一样。
茶钟不敢耽误,瞧见谢无渊示意,马上凑上前来,把早前谢无渊吩咐的事情一一说了,顺带提了一下那家包子铺。
谢无渊揉着眉心,面露疲惫:“哪家包子铺?”
“就是,街头右拐,暗巷对面那家,他们家包子死难吃死难吃的,还老不关门大吉。”
“嗯,”谢无渊随意应了,忽然反应过来,“等等,你说哪家?”
“啊?”茶钟还是第一次瞧见自己主子露出这种表情,嗯,挺意外的,主子似乎对这件事特别感兴趣,于是茶钟详详细细的把地址又说了一遍,末了补上一句,“您走前几天,还特意去那瞧过,买了一屉包子,您嫌难吃,扔给乞丐了。”
谢无渊揉着眉心,突然笑了:“茶钟,你帮我给顺风赌坊递封信。”
茶钟低低应下。
茶钟进门时,瞧见的,就是一个看似在出神,实际上,好像还是在出神的主子。可茶钟出门时,留下的,却是一个生龙活虎,斗志昂扬的主子。
何贺蹲在屋檐上,大气都不敢喘一声,瞧着谢无渊前后的变化,这么多年来,哪怕是只听声音,何贺也能判断谢无渊的心情,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那家包子铺,到底有什么?
顺风赌坊,又和谢无渊有什么关系?
何贺脑海里转着成千上百个问号,却始终没有勇气,跳下去问清楚。
他怕。
他怕看见再次看见谢无渊不屑一顾的神情,更怕听见谢无渊尖刻的话语。
哪怕,他其实什么都没做。
谢无渊等在这里,原本就是为了听茶钟禀报,这里地界偏僻,碰不到内眷,也没那么多规矩。
茶钟要是从前门走到谢无渊的院子里,路上遇到支使茶钟跑腿的管家或管事婆婆就得有十好几个,茶钟一个小厮,推又推不掉,光是这种跑腿的活计,足够让他从早上跑到下午,忙的脚不沾地,哪里还有空去打听消息,处理事情。
茶钟走后,照理说,谢无渊应该回自己的屋子了,毕竟这里风大,也没有灯。
谢无渊却又在院子里等了一个时辰。
从天亮等到天黑。
“呵。”谢无渊嗤笑,转身离开。
何贺望着谢无渊离去的背景,动了动已经麻木的双腿,叹了口气,也猫着腰,从屋脊上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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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韵走后,谢无渊屋里就没人了,丫鬟小厮的倒是有几个,不过贴身伺候的,是没有了的。
茶钟虽然和谢无渊亲近,但也终归是个小厮,像是伺候主子脱衣换鞋、整理主子衣物这种事儿,它就不是小厮该做的。
所以,收拾东西细软,这些活儿,暂时都得谢无渊自己来。
当初,谢无渊从泉州回来的时候,大夫人听茶韵留在了泉州,当下就张罗着,要给谢无渊屋里再添个丫鬟,谢无渊推了两次没推掉,也就随他娘去了,反正有个贴身伺候的丫鬟,处理杂事,对主子来说,也是一种享受。
结果大丫鬟的人选,刚刚定下来,管事的还没来得及训练呐,谢无渊就锒铛入狱,后来出倒是出来了,可这谢小少爷出来后,一天都没消停,当天晚上直接收拾好包袱,第二天一大早跟着三皇子,去了崇州。
大夫人只能把这丫头留在自己身边,琢磨着以后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