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4)

４９９吃到饱的烧烤店里，因时逢假日而人声鼎沸，家人、朋友、同事、情侣……一群又一群不同身分的人在我身旁来来去去，喧闹声交错混杂，进而淹没彼此。

靠窗的角落，坐着一个狂吃的女孩跟一个无奈的男孩。

少不了去烧烤店的吵吵闹闹，小爱简直像是洩愤似地大吃特吃，好像几年没吃东西了。

「透支啊……」阿乐无奈地看着自己的皮夹，里面仅剩一张千元大钞，并不是什幺有大笔遗产可以挥霍的幸运儿，还得靠叔叔支付生活费的阿乐一想到以后还要到处吃喝玩乐就觉得头很痛、也什幺食慾了。

小爱不管头上笼罩乌云的阿乐，刚烤好一只形状奇怪的小鱿鱼，夹到自己的盘子里。

阿乐怀疑地看着那只触手已经烤焦、头却还散发生鱼片光泽的小鱿鱼：「你确定这有熟吗？」

小爱嘴里还冒出一支鱿鱼脚，一边讲话一直自己笑喷：「怕牠跟你装熟喔？哈哈哈哈哈。」

阿乐沉默了下，非常明显地假笑：「哈哈，好好笑喔。」

小爱讪讪道：「算了，不用安慰我，反正我的笑话永远都不好笑。」

「我没有安慰你啊。」阿乐这时却是扬起笑容：「听不出来我在笑你吗？还是要我表现得更明显一点？」

小爱白了阿乐一眼：「不用了。」

两人之间的关係，还存在着一点生疏和太过制式的对话，一个话题结束就突然安静下来，只剩还未烤熟的肉片在铁网上滋滋作响，这样个尴尬或许是无可避免的。

小爱又烤一块骰子牛，一边已经熟了、另一边却还沾着鲜红，她却将肉夹走塞进嘴里──她今天回去会不会拉肚子？阿乐突然有些担心，但仔细一想对方可是死到不能复活了，就算吃到中毒也无所谓吧。

阿乐随口说：「你干嘛急成这样，又不是没吃过烧烤。」

小爱一口将肉吞下：「我真的没有啊，活着的时候都没吃过，死了赶紧来吃一下，不然。」

这倒是出乎阿乐的意料之外，他还以为对方是很会社交的那种类型：「就算家人不喜欢，应该也会跟朋友去吃吧？」

「是有人约过我啦，不过我要照顾一个小屁孩，没空。」小爱甩甩手：「哎呀别问这些了，那是机密，不可以跟你说的。」

「机密？」

「一开始不就跟你说过了吗？不可以透过任何形式透漏过去或未来啊。」

阿乐拖着腮，看着小爱一口又一口将烧肉吞下：「你如果不说这些有的没的，真是一点都不像个死人呢。」

「我本来就不是死人，是天使啊。」小爱在不知不觉间将桌上的肉都扫光了，想了想，偷偷将隔壁刚送到的肉弄到自己眼前，无视隔壁桌的骚动，脸上满是刚恶作剧过的愉悦：「这样有感觉了吗？」

阿乐：「……这是吃到饱的，别做那种无聊事。」

「是你自己说没感觉的嘛。」小爱笑道：「既然没事，那我要继续吃了。」

阿乐开始感到有些好奇，小爱生前到底是个什幺样的人呢？她的个性乐观开朗这点是，为了照顾一个小屁孩所以拒绝朋友的邀约，可能是家里有弟弟妹妹或是家庭状况不佳所以兼职非法褓母。

虽然有考虑到对方的穿着打扮相当时髦，来之前又换了一套非常不适合烧烤店的粉红色套装加橘色披肩，不过这是补偿心态的可能性非常高，也就是生前没办法买衣服，才趁现在多换几套。

小爱的篮球实力绝对不是玩玩而已，至少是高中女篮校队的等级、加上长得又不错，或许能从网路上找到资料，只比阿乐大一岁的话，就是最近这两年的事，应该不会太难查。

小爱、小爱，这个绰号八成是随口乱编的，或许可以找个机会套话，只要有名字里的一两个字，在这个人人都有上社群网站的时代，要找到对方资料的可能性就会提高……

！？

阿乐脸上一阵冰凉，却是小爱拿了两罐罐装口乐回来：「别胡思乱想了，就算猜到了又怎样？对你一点意义都没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