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若煜闭上眼靠着椅背,门外的小护士半天见他没动静,走进来看着他道:“廖医生,你是不是生病了?脸色好难看。”
廖若煜闻言睁开眼,捏了捏自己的眉心笑着问道:“真的吗?很明显吗?”
小护士一脸担忧地认真点了点头。
廖若煜沉默了,他现在只想回家,想立刻见到小狗,哪怕只看一眼,或许那样可以让他这种焦虑的心情得以缓解。这样的认知让廖若煜感到无奈,但又不得不承认,那小东西对自己的影响,远比他意识到的要多得多。他想了想,问小护士:“今天有没有预约的病人?”
那小护士摇了摇头,“没有的,廖医生,您如果有事就去吧,剩下的病人我可以将他们转到李医生那里,李医生这几天也不忙的。”
廖若煜笑着冲她点了点头:“那小陈,我去李医生那里一趟,谢谢你了啊!”
小陈笑了:“廖医生你太客气了。”
坐进车里时,廖若煜不由得想起了小陈的话,便朝后视镜里看了一眼。确实,面色比平时要苍白一些,尤其近期因为小狗的缘故,他的心情好了很多,面色也比母亲刚去世后的那几个月红润了不少。但或许是今天太过焦虑,导致他的脸不仅苍白,还带着些疲态,看上去多少有些无精打采。
怎么会无缘无故感到焦虑呢?廖若煜对此很是不解,唯一可以解释的,或许是昨天小狗摔下床时他惊到了,进而影响了他的睡眠。
脑补了下小狗因为冷,睁着惺忪的睡眼努力想爬上床,却因为床太高而跌了个四脚朝天的场景,廖若煜的嘴角翘了翘,它就是个不让人省心的小祖宗!
走出电梯打开房门,廖若煜习惯性地走向卧室——小狗很懒,一般情况下都是待在它的窝里睡大觉,只是听到他开门的声音时,才会不情不愿地迎着自己的呼唤出来。
但是现在卧室里的狗窝空空的,并没有小狗的身影。
廖若煜心底的焦虑腾然而起,他找遍了房子里的每一个角落,墙角、沙发底、衣柜里,甚至是厨房的食品柜中。他一遍遍地喊着小狗的名字,却始终没有看到小狗的身影。
廖若煜愈加焦急,他坐在床上,呆呆地看着地上空空的狗窝。房门是锁着的,小狗那么小,它能跑到哪里去呢?廖若煜站起来看向四周,目光猛然间定在了阳台上的一扇微微开合的窗户上。
窗户!廖若煜的瞳孔骤然紧缩,这家中唯一能通向室外的,便是阳台上这个他为了留着通风的窗户!
因为家中没有小孩,廖若煜便没有费那功夫安装护栏。但是他忘了,现在他有了小狗,并且小狗的体型已经长大了许多,比当初自己将它抱回来时大了一倍不止。这样的它,轻轻松松的,便能跳到窗户上去。小狗的好奇心那么重,它一定是趁自己不在家时,跳到窗框上去玩了。
廖若煜只觉得浑身发冷,跌跌撞撞地乘电梯到楼下,心底一遍遍地祈祷不要出现他害怕面对的景象。
那片正对着窗户的地砖干干净净,并没有发现让他绝望的红色痕迹,他松了口气,只觉两腿发软,不听使唤。他强撑着心底不断涌出的慌乱在楼下四周仔细地寻找,拨开绿化带中的灌木和杂草,一寸寸的搜寻,嘴里不停地喊着小狗的名字,希望下一刻就能听到它对自己的回应。
周围不停有人问他在寻找什么,或许是他的脸色太过难看,不少人在安慰了他几声之后,也帮着寻找起来。
直到找遍整个小区,问了无数个人,一直到深夜,周围帮忙的人逐渐散去,廖若煜也没能再看见小狗的身影。他拖着沉重的步子魂不守舍地回到了家,在打开房门的一刹那,他还万分希望他原先只是找漏了,小狗或许是睡着了,没有听见自己喊它,现在它醒了,听到自己开门,便会像往常那样仰着头过来寻找自己。
然而现实就是这样,每当你急切地希望它如何如何时,它却总会让你更加的失望。廖若煜蹲在小狗空荡荡的窝前,心中的难过再也无法抑制地蔓延了开来。
楼底下并没有小狗的身影,连尸体……也没有,甚至连一丝血迹也没有留下,他的小狗,就这样凭空消失了。
廖若煜无力地坐倒在地上,一切来的是这样的突然,让他有些措手不及。想着关于小狗的一点一滴,廖若煜有些茫然,那只小狗难道只是他午夜梦回间的一场梦境?现在梦醒了,梦境没了,小狗,自然也就消失不见了?
他把自己的脸埋进枕头中,身边那没有一丝生气和活力的寂静缓慢地向他袭来,像是一双看不见的大手,紧紧地,扼着他的脖子,让他的呼吸愈加困难起来。
胸口似是被生生填进了一块大石,堵得他喘不过气。不期然的,他又想起了他的父亲,想起了他在父亲抛弃他和他的母亲时,那样的难过和无措。
他想起他努力地拉着父亲的衣角,希望他再回头看自己一眼。那时他还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本能的,他知道父亲要离开,是那种再也不会回来的离开。他很害怕,但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任由父亲将他的衣角拽出自己的掌心,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
随着他渐渐长大,他已学会将这样的难过深埋起来,不去想起,不去触碰,当然也就不会再痛。母亲去世后,世上唯一牵挂他也让他牵挂的人也离开了,掩埋好伤痛后,他觉得他再不用体会这样的悲伤,再也不用忍受那种眼睁睁看着失去却如论如何也无法挽留的无奈。
只是他没有想到,他在偶然中捡到的一只狗,竟会让自己再次跌落至那种漩涡中,果然,他对小狗,还是太过依赖和在意了吧?
刚把它捡回来时,它那么小,就跟他的一个巴掌一样大,天天缠着白色的绷带,露着短短的、黑色的四肢在地上爬。想起它总是对自己不冷不热,从来不会主动和自己亲近,直到近期才和自己变得亲昵起来。
自己好不容易将它的心捂热了,它却一声不响地消失了!
他忽然从地上站起身,拿起床脚的那只狗窝狠狠地砸向地面。狗窝碎裂的木屑飞溅开来,在他的脸上和手上划出了一道道的伤痕。他看着那个空空的窝被摔成碎片,只觉的心中有什么也随之跟着碎掉。他点燃了一根烟坐在床前,透过朦胧的烟雾看着满地的狼藉,眼角最终还是变得湿润了起来。
这样也好,毕竟动物的寿命比不过人类,小狗也一样。就算它不走,最多也只能在自己的身边待十几年,到了最后,它还是会离开。长痛不如短痛,与其到时候不得不面临生离死别,倒不如趁现在双方的感情并不深厚时分开,倒也不会太过悲伤与难过。
☆、第7章
而此时的苌楚,却双脚踏着风,施施然地出现在了地界的魔宫之外,他的身后跟着的,赫然正是当初事发后同苌楚一同消失得无影无踪的,苌楚身为魔尊时的左右使:梦魔修业和树妖木长春。
苌楚就那样大摇大摆的,一路走到了魔宫的宫门之前。他看着高高的白玉石阶上面的那个人影,嘴角勾起了一抹嘲讽的笑。
当初他在跃入他自己撕开的空间之门时,在跌落的瞬间看清了那个暗算他的人的脸。那是一张陌生的面孔,若不是他灵力深厚,听到了那个训斥那个人的声音,他都要以为自己确实栽在了一个无名之辈的手上。
在回到地界的一瞬间,修业和木长春便在收到自己的传唤时回到了自己的身边,看来他们定是收到了自己当初仓促发出的警示令。重回地界的这段时间里,他也大致了解了他在人界的时候,地界发生的一些事。
他消失后,瑶姬便被那人当作自己的伴侣抓了起来,关在了无间炼狱之中,或许那人觉得瑶姬在必要时能起到一些意想不到的作用。地界的妖魔们都认为他已经死了,地界的魔尊自然而然的,由那人代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