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暮秋时分,却难得的下了场雨,淅淅沥沥的,像是要将血污洗净,可偏偏,只能将血污渗进大地,染红着疆土。
王皓看着眼前战火和乌泱泱的交杂在一起的将领,将手中的大刀狠狠的刺进敌人的胸腔,却无力拔出。他有些愧疚的想,早知道,应该在这交战之前就跟陈驰说好的,即使战死沙场,小妹也可以有个依靠的,这下未交代,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举起刀,拼搏厮杀,高声嘶吼着:“杀,杀……”
一分神,明晃晃的长|枪就刺进自己的体内,被痛觉一激,王皓反而有了气力,反手将敌人的头颅砍下,徒留将士们附和的声音,震耳欲聋。
一回头,却看见自家手下将还留在体内的长|枪拔出,露出阴险的笑容,惊愕间,思绪渐渐飘散。
“报,王将军连同北门守军及卢将军带来的援军全军覆灭,守南门的榆将军也……”
陈驰双手握拳,直直的看着前方,他想起分离那日小妹紧紧拽着王皓衣角,依依不舍的模样,早知道,无论如何,也应当换自己去北门的,早知道……
一切不如早知道。
“报,李将军来了,周军大败,已经撤兵。”
“将军,榆……榆大人的尸首找不到了,怕是周军攻城的时候,被大火给烧了。”榆木没有军衔,有的只是卢将军的亲信。”
一旁的将领垂着头,丝毫没有胜利的喜悦,这一战,仅余千人。
只留下陈驰一人了,只留下了。
作者有话要说:王皓没了,陈驰无颜见小妹
☆、权策谋(续)
竹篱耷拉着眼皮看着来人,狱内湿冷,撑了几日,他身子已有些撑不住了,近日来精神越发不济,每日除了听一旁段明的冷嘲热讽外,便是倒头就睡。
沈从流看着昔日谦谦君子沦落为如今的阶下囚,只道世事无常,长叹一声,慢慢走进低矮的牢房,在看清竹篱的模样时突然睁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竹篱。
“竹兄,你……”眼前的竹篱,一头白发,隐在黑暗中。
“沈大人。”竹篱颔首示意,复而闭上双目。
“竹兄,是我无能,无法救你出狱。”沈从流低头,愧疚的看着竹篱,若不是这几日牢狱生活,竹篱也不会一头白发了吧!都怪自己,太无能。
“人竹篱早已看淡红尘,将生死置之度外,沈大人你又何需自责。”段明看热闹不嫌事大,恨不得字字都往竹篱心上戳。
竹篱睁眼,轻笑一声,“黄泉路上有段兄做伴,竹篱也不寂寞。”段明冷哼一声,转过身,不愿再看竹篱那虚伪的笑,这样的人,落得如今这个下场,着实活该。
复而看着沈从流,“沈兄何事?直说罢!”
“榆木将老赵留在广陵,战乱那日,卢志迷倒了少流,老赵……是为了保护少流死的。”
沈从流低头,停了许久也未听到竹篱的回应,才继续道:
“今日我是来将榆林和段碑带走的,不过,你可解释解释军火到底是如何失窃的吗?”沈从流紧扣十指,当初竹篱答应参段家的时候,曾要求沈从流放过段碑榆林及除了秦家主谋之外的人。
沈从流觉得,竹篱可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不会因你无辜就放过你,若是秦晋当初是偷窃军火之人,那竹篱定不会放过他。而竹篱却反其道而行之,这其中,必有原因。
“那军火的消息是阿规告诉他们的罢了,放了秦晋,不过是看在秦淮的面子上罢了。”反正现在说这些也没什么意义了,再谈,有什么用呢?
“你本可以平阳余孽参段家,为何偏偏浪费时间以私运军火来参段家?”若是以平阳余孽,至多只是几个月的时间,把段家的势力削弱一点点,让皇上不忌惮就可以定罪,如此大动干戈。
“大概是良心发现?”竹篱轻笑,毫不在意。
其实两人都心知肚明,那些确之凿凿的证据,不过是何景伪造的罢了,当初平定叛乱之时,那些来往的书信,连同偌大的平阳王府,随着一把火,消失殆尽。若是没有榆木手中的私印,和恭亲王的徇私枉法,如何能将段家定罪。
“哼,竹篱你还有良心?”段明嗤笑,杀伐果决的人,怎么会有良心?
“不过早些年喂狗了。”竹篱看着段明,一本正经。
“这封书信是王爷让我交给你的,你......保重。”沈从流带着深深的惋惜离去。
竹篱闭眼,敛起了满目的悲伤,榆木,当日之诺,我已完成。
马车晃动着,吱呀作响榆木隐隐听见几人的对话声,不大清楚,却仍自顾自的钻入耳内。
榆木想大概是黄泉路吧!不过没想到,竟然还有马车可以坐,这地府,也是有些人情味的。
意识回来了,痛觉也跟着回来了。身上的伤口隐隐作痛时,榆木才知道自己还活着,大概无法开口,思绪也随着乱飘,这两位公子真是好人,救了自己一命,不过,这马车真香,檀香,还是印香?
“这人都睡了十天了,猪都没这么能睡吧!亏得小爷还让清香去照顾他,美人照顾着都不醒过来,真是......”
“没有福气对吧?别闹了,他活着都算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