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梦虹秘密纸条─2014
《接受》
接受你很多事情
接受你只在没有人的时候
对我倔强
接受你生气的时候
难过的时候
任何不开心的时候
沉默不语
接受你分不清
真的忙碌与瞎忙时
仍索讨一个拥抱
强拥我心中的黑洞
接受你在我对的时候
要我说对不起
却要在我错的时候
先道歉
接受你爱哭
接受让我无止尽等待却不生气的体谅
没有原则
接受你很多事情从你不接受我开始
—
讨厌雨天。
可是喜欢看着海被雨淋的场景。
悄悄走进客厅,昨天大家才搬进来住,各式各样的行李箱占满一地。我踮着脚一路踏到窗檯边,才早上五点零八分,大家应该还在睡着。
玻璃上布满极小的水滴,我不经意的伸出手指在上面作画。
一个笑脸,两个八分音符,三个女孩手牵手。
又不经意的写上他的名字,用指甲划出的,非常小。
我对于他也是这幺细微的存在吧?毕竟无论是音音,还是大姐,散发的自信光芒足以把我淹没,他们彷彿是另外一个世界,与我毫无任何相关性。我也毫无资格与身份,与他并肩谈天说地。
—
乾脆一切,都取消吧。
—
「虹?」
我肩头一震,赶紧抹掉刚刚写上的名字。太专心于自己的思绪中,连有人走近自己都浑然不知。
转过身看见他就站在客厅的角落,似乎是刚刚从房里出来的,睡眼惺忪,眼睛因窗外的微光而瞇了起来。
「妳怎幺那幺早起?」他问。
我坐上摆在窗户旁的长椅,「那你呢?」我反问他。
心情已平静,毫无涟漪,我可以继续当他生命里的配角,哪天突然下台了也没关係。
观众在乎的永远就是男女主角是否相安无事而已。
他莞尔,「妳还是一样,一个人的时候感觉很文青。等到跟好姐妹相处时,完全变了一个人,十分的活泼。」
长相清秀的男子走到我身旁多余的空位坐下。我们各坐长椅的两端,看着灰濛濛的天空、灰濛濛的沙滩,没有尽头的海,好似绝望无底线,快要被大雨吞噬。
「你也是,不是吗?」我用另一个问题回答他先前的发言。
他笑了下,「妳很爱用反问的方式来回答问题。」
「我们两个好像。」他看着我,逼迫我对上他的视线,「记得十一年前我们的第一次谈话吗?」
我很讶异他记得,因为我一向不是他惦记的人,不过我并没有以表情透露出自己喜悦胜过惊讶的心情。
「印象中似乎还记得。」我咕哝道。
「妳记性真差!我都还记的很清楚呢,真是。」他坐姿换了一下,「上次妳说的话,我还记忆犹新呢——」
他喋喋不休的说着他脑海中的回忆。
我怎幺可能忘记呢,你真的很呆。
我将头靠在玻璃窗上,倾听下雨的声音,同时看着他看我说话。
每一次看他的时候,我总是像在探索新大陆般,仔细的看任何一个细节——好似重新认识一个人一样,每次相处时,都可以找到很多不一样的点。例如,今天比昨天,跟我关係越来越好。
头髮前端总是直挺挺的,有时候没整理还会变成沖天炮,现在是太长了而弯下来,看起来有浏海。很开心的时候眼角旁会出现两条细笑纹;说话的态度因心情而变化。
此刻无疑的,他很开心,至少目前是这样。
我更欢喜,因为现在,他眼眸里的倒影是我。
只有我。
唯有现在可以短暂独佔他。
忽然他晃到我面前,用手指轻轻叩了下我的额头。
「怎幺?恍神?」眼前男子离我甚近,可能是我俩认识以来靠的最近的一次。身上有种薄荷香味,让我差点陶醉其中。
好想时间就暂停在这一刻,就算不能拥抱,可以靠他那幺近已经很幸运了。
只是梦会醒的。
「梁烁羽,你在干嘛啊?!」
我视线移往声音来源,音音站在走廊转角吃惊的看着我与他。「你在诱拐她?」
心里有点淡淡的生气,就让我跟他相处一下都不行吗,妳都拿走他的心了,结果现在还跑来搅局,破坏我和暗恋已久的人单独相处的短暂时刻。
我冷静的看着梁烁羽的姿势,一只手放在我头上的墙壁,全身几乎包住自己,像是壁咚。
这样真的很容易产生误会...
「音,」我笑笑,挪愉了下梁烁羽,「还不好好教训他...刚就这样直接扑上了我...我可委屈了!」
他以「妳在说笑吗」的神情看了我一眼,转头看到叶韶音非常难看的表情,随即要向她解释,「她在开玩笑,真的——」
「谁準你欺负虹虹的?!」叶韶音只管要捉住梁烁羽,没注意到散落一地的行李箱,刚起步脚就这样撞上了,她小小声的呜咽着。
「好痛...」她随即蹲下。
只见梁烁羽以光速飞到她身旁,小心翼翼的检查她伤势,「已经出血了,指甲有点裂开,我去拿急救箱!」
「不用—」叶韶音话还没说完,梁烁羽已离开现场。
我慢慢走到叶韶音旁边,「我们到餐桌那边坐吧?」我指着不远的椅子,「妳先坐着。」她把手搭在我的肩上,一跛一跛的走过去。
我瞄了一眼她的伤势,指甲看起来没怎幺样,不过有一小条红色的血迹,想必还是受伤了,但伤势也没有多严重,梁烁羽不用那幺紧张吧?
「刚刚...」我紧张的吞了吞口水,「我们真的没怎幺样,真的,他只是在跟我玩。」
「妳那幺紧张干嘛?」韶音坐下,拨了拨秀髮到耳后,「我当然知道妳对他没那个意思,妳大概是我们这群女生中还没有喜欢的人吧。」
我笑了笑,叶韶音,妳还真不是我可以谈心的对象。
忽然想起高中时代,我跟韶音独自到海边,她也是踢到石头而指甲裂开呢...我不小心笑了一下。
「笑什幺呢?」韶音问。
「以前妳跟大姐吵架时,有来过海边呀——」
「然后也是指甲裂开。」韶音苦笑,「我的人生怎幺总是充满受伤的东西。」
我愣了一下,正想回答时,梁烁羽提着急救箱回来,「刚刚一时找不到,慢了。」他坐在地上帮韶音消毒,因感到疼痛的她表情有点狰狞。
「忍耐点,再一下就好。」他的眼里充满无限温柔,动作是如此细心。
可是从未对我这样。
怕表情藏不住心事,自己只能先退出,躲到房间棉被里,眼泪不争气的掉落在手掌心里。
想让你明白我心意,让你知道以前很多事都是我帮你的,想让你感谢我,让你感到愧疚,让你觉得我的存在是必须。
每个人的旅程中总会受伤吧,只是到最后有没有人帮妳擦药,把妳捧在手掌心呵护,愿意已漫漫一生相伴在妳左右。
同时也是妳愿意的对象。
—
我从不愿意刻意的缅怀你。
因为每次想到你,就想到冬季、冷风、雾霾,及无风带里,不再老去的自己。
─
「快点,把那个碗给我!」
厨房里每个人手忙脚乱,张梦茵像是个指挥官一样指令大家。「梁烁羽,你煎个蛋要失败几次!再煎焦一次我就拿你的肉下去煎!荟荟,拜託妳就算只是负责烤饼乾,也来帮忙其他人的工作,现在在烤饼乾的空闲时刻过来帮叶韶音削水果,她一个人要削七人的水果!不要只坐在那边混!」
梁烁羽在我耳边咕哝,「为什幺她可以那幺嚣张啊,连叶韶音现在都乖得不得了,都听她的话。」
「因为她最会料理。所有食材在她手中,她不用看食谱随便都能煮出令人惊叹的各种料理。」我对梁烁羽翻白眼,同时顾好我手上的正在煎的鸡腿肉。
「可是她现在这样是所有人中最闲的欸。」梁烁羽不满的抗议。
「我最闲?!」身后突然传来气愤的语气害我跟梁烁羽吓了一大跳,「你这个二逼,我要教所有人该怎幺处里手上的食材已经够忙了,还要教你最基本的煎蛋吗?!」
我无奈地看着梁烁羽手里的不沾锅里的蛋,几乎都煎焦了。他怎幺连煎蛋都不会啊...
「茵茵─」梁烁羽想要阻止已经拿蛋準备砸他的张梦茵。
「干嘛?!」另一边原本在切水梨的叶韶音抬起头看着梁烁羽。
我的角度看来,叶韶音是十分无言的,她现在大概知道不是在叫她,她只看到张梦茵抓着梁烁羽的领子,两人距离非常贴近,暧昧指数直达满分,而叶韶音的表情真是精彩,心情大约非常複杂吧。
场面十分尴尬,在一旁的张梦荟与我都不知道该说些什幺。我们都知道这三人私底下一定有鬼,但我们也都没戳破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