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适噼里啪啦敲着电脑道:“学生妹,醒醒吧,我们是实习,没工资拿的。倒是你,作为一个小老板,应该体谅一下我们这些不吃草的马儿吧?”
吴梓琪被她说得哑口无言。正巧任曦也有空,就约她们到校门口的面馆里吃饭,吴梓琪吵着让何适埋单,任曦居然从中打圆场,豪气挥手,“今天这顿,我包了。”
嗣音看得出来任曦的心情很好,满面春风,一点也不像前些日子那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她霎时明了,“是不是和韩翊进展的不错啊?他妈妈那关你过啦?”
任曦的星星眼都可以当灯泡了,“嗣音,你真是一如既往的善解人意啊,什么事都逃不了你的法眼。”
吴梓琪一听有八卦,像八爪鱼般缠着她,催促道:“情况怎么样了?哎呀~快说快说。”
何适把她揪下来,让任曦喘气,“你都快把她勒死了,她这么说呀?”
任曦扭扭脖子,甜蜜的说道:“你不是让我用怀柔政策吗?我就每逢节假日,只要一有时间就去看他妈妈,有时候韩翊没空,我就自己去,还带着大包小包的礼品。刚开始,他妈妈不习惯,后来她做饭的时候,我就去帮她,做家务的时候,我就抢着做。你们是不知道他妈妈现在,对我比对韩翊还要好,一口一个‘曦曦、曦曦’,还说……还说让我们俩大学毕业后到bsp;吴梓琪听得眼都直了,何适也小嘴微张,嗣音皱眉道:“那就是说,韩翊母亲的意思是,让你们毕业了就结婚?还要搬去他们住的地方?”
任曦点头。
“那你爸爸是什么意思?”
任曦知道她在担心什么,“没事的,我和我爸已经说好了,平时住在bsp;嗣音宽怀了。
何适突然想起来,“唉,五子棋,上次那个象棋后来有没有给你打过电话呀?”
吴梓琪的眼神一下子锋利了,“打过呀,怎么了?”
何适嘘口气,“没事,他上次找我要你的电话,我看他是颜boss身边的红人,本着牺牲小我完成大我的精神就给了,你没说什么难听的话吧?”
吴梓琪的气场一下子变得阴森恐怖起来,她眯眼盯着何适,“原来是你这个叛徒出卖了我,看我怎么收拾你,别跑!站住!”何适早就一溜烟跑了,连包都没拿。
嗣音对这一对活宝感到无力,任曦付了帐,和嗣音一起去找那两个人。
不知道是不是嗣音的神经末梢太过纤细,她总感觉最近工作的时候,有人在偷窥自己。她自认自己行事已经很低调了,作为初级设计师,最重要的还是向老前辈学习,所以她隔三差五就会到一些隐藏在s市街巷角落里的高级成衣定制铺子里取经,她不能到公司的高级组随意走动,一来会让人怀疑她的用心,二来会不自觉的树敌太多。
尽管这样,她还是感觉有人在背后关注着自己,这种视觉的盲点让她感到芒刺在背,她问过颜幕苏,知道不是他派人保护自己。颜幕苏奇怪她为什么这么问,“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嗣音不想让自己的胡思乱想影响他,“没事,哦对了,过些日子就是我妈的周年祭日,你陪我去吧。”
颜幕苏当然没问题。
嗣音不禁感叹时间过得还真快,一年前的那天还像烙印般镌刻在自己的脑海里,她以为自己永远都不会走出这个围城,终日恍惚在母亲逝世的阴霾中,没想到一年后的今天,自己可以这么释然地站在母亲的墓碑前,替她擦拭碑上的尘埃。
她不可否认自己真的有点冷血无情,只要时间一到,她所有的情绪,不管好的坏的,都会被锁进心底最深处的箱子,让它慢慢腐烂、风化,然后还是那副淡然的面孔,却处处小心翼翼的内心。她知道除了自己,所有人都是她生命中的过客,她所能做的不过是打扫好自己的心,让他们在最大程度上,以对的时间出现在对的地方,至于是不是对的人,那就不是她所能掌握的了。
她看着照片里一如往昔的温和笑容,突然很想问一句,妈,你说我到底是不是你的女儿啊?你的性格是宽容随和却有自己的傲气,而爸爸的性子是孤高冷硬却有一丝懦弱,这么鲜明的两种性格结合在一起,居然在她身上产生了这么奇妙的变化。她时时刻刻觉得自己就像是被两种方向、力道不同的力拉扯着,矛盾纠结氤氲而生。
“果然人不能活得太较真,因为生活不是偶像剧。”嗣音喃喃说道。
颜幕苏站在她身侧,听到她这么说,不禁好笑,“你每次这么说的时候,就是在告诉别人,其实你是最较真的那个。”
“有吗?”嗣音扭头看他,“我觉得我很看得开啊。”
颜幕苏把手搭在她的腰上,让她直视自己的眼睛,“人都是分表象和本质的,往往你觉得自己是怎样的性子,你的内心就潜藏着他的另一面,只是你没有发掘,或是不想发掘。”
“你的意思是我有人格分裂症?”嗣音知道他说的是实话。
“没那么严重,其实我们每个人都有这种可能,这只是当我们受了伤害后,潜意识里在保护自己的一种本能。人的大脑有时候真的很奇妙,你会发现它虽然在你的身体里,可完全不受你的控制。”颜幕苏抚摸着她的头发。
“听上去,你对自己的潜在性格做了很大的解剖分析。”是肯定句。
“那当然,要理清自己对你的感情,肯定要费很大一番功夫。更不用说,你时不时地就在思考人生。”他一直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
“哦?那你对我的感情是什么?”她有点兴趣。
“嗯,很复杂。我只知道这个世界上再也找不出一个,可以像你这样时时牵动我心的人了。丈夫对妻子的责任,男人对女人的欲望,二者兼而有之。甚至超出这一切,每次看到你,我就好像看到另一个自己。”他深深注视着她的瞳孔。
她笑了,右嘴角会不自觉地向上翘起,露出淡淡的酒窝。他也笑了,嘴角的纹路和她一模一样,分毫不差。仿佛是上帝之手,早在两人生命的初章,就刻下了永世难忘的痕迹。
两人携手,漫步离去。夕阳的余晖打在两人背后,暖黄的镜头,无声的温馨,这一刻,仿佛天长地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