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身边有人在等你吗？有的话，你跟那个人都很幸福喔。』

『等我有什幺好幸福的？』

『因为等的人是你啊。』

听完他的转述，她觉得缘起脸上肯定扬起了温柔的苦笑。

「她一问我这问题我就愣住了，当时我心里有一种很奇怪的感受，好像有个什幺冲上脑门。我后来在医院里醒来时，我才知道我当时在想什幺，只是我立即想把这想法盖过去，可是最终我必须承认我有这样的想法。」

「所以你想到了什幺？」

他深吸一口气，「妳。」

换她深吸一口气。

「她问我现在身边有人在等你吗？所以我就想到了妳。」

她这辈子从来不知道，「所以我就想到了妳」这句话竟然可以比「我爱妳」还教人感动。他竟然在她不知道的地方在她万万没想到的情况想起她。

「我后来醒来时想到这一点时，我才知道我在缘起问我时，就好想立刻告诉妳，只是我当场下意识想把这想法掩盖过去，同时我脑子一团乱，因为缘起的缘故，最后才会去做那一连串蠢事。」

当他发现自己竟然想起艾莉丝时，他当下就想否认这念想。缘起对他如此重要，地位如此独特崇高，他怎幺可能把艾莉丝放到跟缘起一样的地位？她怎幺会跟缘起有同样的地位？她怎幺能跟缘起相比？缘起跟他对彼此有情意，只是踏不出那一步，艾莉丝跟他难道有同样的情况？他说不上来他对她是抱持什幺样的想法，为什幺缘起会让他立即想起艾莉丝？

「你真的傻傻的。我真的很感动很开心。」要是他现在就在她眼前，她应该早就泪流崩溃了。

「所以我才会回到家累得要死后，还特地在这等到现在。不然我为什幺要在折腾一整晚后，还坐在这等妳？」

「真的很抱歉让你久等了。」要等他对她说这样的话，就算只慢了五秒钟她都罪该万死。这下她终于明白原来他急着赶回来想告诉她的是这件事，但话说见他急成那样，前面还聊了老半天的绚漾，连缘起这个重点都到后面才提，甚至要承认是在想她之前还要在前面加上好一段解释，这不乾不脆还要先铺哽的表现，几乎能说他是傲娇了。

「看到缘起我就想到说，连她都不等了，这世界上还有什幺是永恆？而妳，还能等我多久？」

「即使是你死了，我都会等你啊。」

「我都死了，妳还等我有什幺意义！」

「即使是我死了，我到了下一世还会记得要等啊。」

「妳真的很傻欸。」

「你在爱情方面也好不到哪去，呆子。」

「刚刚妳说我要是跟缘起在一起，她会照顾我也会为我付出，我不会像跟其他人交往和追求其他人那样辛苦，都是我在付出。我就想到说，跟妳相处时也是一样很轻鬆。可能就是因为在妳面前，我可以做我自己。」

「能让你这样想，能听见你说这样的话，我很荣幸。」

「妳知道吗？我们之间只差长相了！」

这个惊叹号让她觉得，她彷彿能听见他在她耳畔激烈高昂地吶喊出这句话。

打从他说想到她之后，她就一直呈现脑充血的状态，视力更从一百多度加深到四百多度，因为眼前的世界已全部经过柔焦处理，全飘满了粉色玫瑰。当他说出这句话时，她根本没想到天堂跟地狱一样，一层上去还有更上一层，幸福竟然可以有这幺丰富的层次，喜乐的定义无限上纲突破天际没有极限。

只是，天堂有时竟然跟地狱之间只有一墙之隔。他这样说的意思就是，要不是她长得这副尊容，他老早就会选择她。

他说出口后的同时似乎也察觉到了这点深深的遗憾，于是感叹了声，「唉......我不知道我有没有耐心看妳的脸看一辈子。」

她的脸长成这副丑德性，她没有自信能让他爱一辈子。

「妳妈真的不考虑让妳去整型吗？去整了妳就会有崭新的人生啦！她会反对整型的理由除了危险以外还会有什幺？」

「大概就是认为没必要吧。」

「我就说嘛！就是认为没必要。妳妈肯定是说，妳这样也很可爱啊，不需要去整啊，是这样说的对吧？这世上真的有很多父母无法认清现实。」

「差不多就是你说的那样。」

「欸，我是现在没钱啦，如果我出资赞助妳一部分整型的钱，她会答应吗？」

她知道自己母亲的强硬，所以只能无奈摇头。即使不是为了他，她也老早就看自己不顺眼很久了，她何尝不想整型？她也不想做危险的大改造，她只要磨骨把肉饼脸的两颊削瘦，再割双眼皮跟眼头就恰到好处了。她不想做改变肤色那幺危险的事，也认为丰胸不是第一要务，她认为她欣赏外貌第一会看的还是脸。

「果然是我的问题吧，唉。」

他不太懂自己现在的感受。明明抱着憾恨送走缘起，明明想起了艾莉丝，明明心里有股冲动好想马上告诉她，可是真的到了她面前，一开口后，他心里就有了罣碍。无论如何，他现在无法放下对外貌的念想跟执着。

「你为什幺无法爱我呢？」

「我也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她无法责怪他，因为她对外貌也有很深的执着，这成了她对他的爱恋如此难以自拔的原因之一，而他对她的外貌亦然。这注定是道难解的疑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