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弋顿了一下,抬起头来,一脸嫌弃地望向Aaron:“你去看他来没来干嘛,他都说了不来了!”
Aaron看着温弋口是心非的模样,耸了耸肩:“拉倒吧你,你不是喜欢他吗?你要假装不喜欢他,就不要用那种眼神看着他啊!”
温弋愣了一秒,垂下眼,也不辩解了,Aaron说得没错,爱意是无法从眼里被藏起来的,他望向花裕的时候本来就没有掩饰的意思,花裕的一颦一笑都在他眼里,花裕的每一次眨眼,他都偏执地想要去探索其中的意义。
是啊,温弋,喜欢花裕,在他歇斯底里把肖洒骂了一通之后,情绪几乎不受控制,双腿发软,可能下一秒就会破功,那个花裕却一把把他按进自己的怀里,一掌敲晕了肖洒,在前男友面前这份最后的尊严,是花裕给他的,在自己最脆弱的时候,是他把自己抱在怀里给自己依靠。
就在那个瞬间,温弋觉得心脏不正常地跳动了一下,就像在一片漆黑中骤然擦亮的花火。
温弋嘴角勾起了一个笑,声音却是满满的落寞:“可是他,已经结婚了啊。”
Aaron怔怔地看着温弋,一时说不出话来,温弋抬眼看Aaron,自嘲地笑了,语气是温弋式没心没肺:“我一个放荡不羁的乐队主唱,才不会为了他当小三呢。”
Aaron倒抽了一口凉气,这个信息量有点大啊!
“那你为什么住在他家?”
温弋眨了眨眼,有些不确定,但这的的确确是唯一的解释:“因为他,认识温恕吧?”
是啊,因为花裕认识温恕,看在温恕的面子上,替自己收拾前男友,收留无家可归的自己,把喝醉了的自己从灿海接回家,把闹事后被带到警察局的自己领回家,替自己买单,给自己卡刷——他为自己做的这些事,都有且只有一个理由啊,因为自己,是温恕的弟弟嘛。
花裕从银海酒店里出来,助理拉开车门,花裕坐了进去,听到车门关上的声音,花裕才抬起手来拉了拉领口的领带,头有点晕,因为心情不好,所以今晚喝得有点多。
花裕下午接到一通电话,韦氏瑞通物流上周从韦氏独立出来,改为独立核算,这周一直在推进的收购葳蕤物流的进程已经到了最后的环节——这个花唯,为了保自己的岳父,也是挺舍得下血本,他辛辛苦苦建立起来为了和自己抗衡的力量,竟然就这么轻易地送出去了。
可是再仔细想想,他现在,已经不屑和自己抗衡了,那葳蕤物流对于他而言也没有多大的意义了,在自己兴风作浪要收购韦氏之前的很长一段时间,花唯已经连自己平时在做些什么都不过问了。
花氏收购韦氏的决议上个月董事会已经超过半数通过了,花裕在花氏有绝对的掌握权,花唯的抵抗不过是苟延残喘,只要是自己想做的事情,谁都没法阻止。
是啊,没法阻止,就退而求其次。花唯本来对韦氏也没有什么执念,保得住就保,保不住就放弃,他本来也只想保住他岳父那家物流公司。花唯对自己太了解了,自己要韦氏不是为了壮大花氏,只是为了报复,得到,然后摧毁——说来挺讽刺的,自己明明是因为他才去报复的,他却擅自原谅了。
也好,他原谅了就原谅了吧,他好过了就好,仇恨和报复都交给自己,坏人让自己来当就好。
花裕仰着头靠在后座,呼吸均匀。
助理问:“花总,现在送您回家么?”
花裕抬起右手,手背搭在额头上,用有些沙哑的声音答道:“去灿海天地。”
花裕走进Muse的时候,整个Muse就像邪教聚会场所一样,温弋在舞台上嗨,其他人在舞台下围着他嗨,他求互动,舞台下的人都陪和他互动,甩着脑袋,疯狂舞动,手里的荧光棒挥舞着,和他一起放声歌唱——所以,花裕才最讨厌来这种场所了。花裕讨厌不长脑子的人。
花裕找了最角落的卡座坐下,远远地能够看到温弋,他在舞台上光芒四射,充满活力,唱完副歌,一只脚踩在音箱上,抱着他的电吉他即兴来了一段solo,场下又一次沸腾了。
温弋一口气唱了好几首,抱着他的电吉他一直在亢奋状态,中途也不歇息一会儿。终于他唱完后没有再接着下一首,在台下掌声和尖叫声停下后,就听到音响里传出他清晰的喘息声。
温弋拿起地上的矿泉水瓶,拧开喝了一口,说:“下面要唱的这首歌,我很喜欢,我最近认识了一个人,每天看到他,我脑内就在循环这首歌,哈哈,希望你能喜欢!”
花裕面无表情地看着温弋站在舞台上,他双手扶着麦克风,微微皱着眉。他唱了什么花裕想要假装听不清楚,可是却没法假装听不清楚,刚才还喧闹的酒吧,突然像中了邪一样静了下来。
温弋唱着:“你不是真正的快乐,你的笑只是你穿的保护色,你决定不恨了,也决定不爱了,把你的灵魂关在永远锁上的躯壳。”
花裕的心被戳了一下,站起身来往外走,他没有听完,也不想再听了——你错了,我没有决定不恨了,所有给他带来过伤害的人和事,我都不会放过,即使他已经原谅了,即使他甚至选择站在我的对立面,我也不会就此停下。
温弋唱着,情绪有些不受控制,他唱到“你不是真正的快乐,你的伤从不肯完全的愈合,我站在你左侧,却像隔着银河,难道就真的抱着遗憾一直到老了,然后才后悔着”竟觉得有些哽咽,对啊花裕,我站在你左侧,却像隔着银河,多么幸运啊,我能有幸站在你的身边,我,喜欢你啊。
可是,多么不幸啊,我遇见你,太迟太迟了,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温弋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凌晨了,他喝了点酒,毕竟大金主花钱请他唱,情商再低也知道要去敬两杯。
金主是圈里一个姓陆的公子,温弋去敬酒的时候他已经酒过三巡,眼神迷离,一看到温弋就傻笑起来,把怀里的人推开,拍了拍身边的座位对温弋说:“来坐,来坐。”
温弋端着酒杯走过去,刚坐下,陆公子的手就搂了过来:“温弋,唱得好!唱得好!”
温弋扭了扭肩膀,用细微的动作向陆公子传达了自己此刻的不适,陆公子却把温弋搂得更紧了,左手把自己的杯子从桌子上拿起来,跟温弋碰杯,口齿不清地说:“走一个,走一个!”
温弋双手抱着杯子一饮而尽。
任务结束。
温弋开始想方设法地脱身了,却不料陆公子又从桌上端了一杯酒起来递给温弋,说:“再走一个!”
温弋知道麻烦了,接过陆公子手里的杯子,赶紧用有些沙哑的声音对陆公子说:“陆公子,我刚唱了歌,嗓子不太舒服,就这一杯了,我敬你,承蒙厚爱,祝你生日快乐!”
陆公子也豪爽,仰起脖子一饮而尽,把杯子放回桌子上,也没有再邀请温弋喝酒,可手也没有要松开的意思。
陆公子凑到温弋耳边,小声地询问:“一起玩儿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