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裕抽了纸巾来压了压嘴角,招呼温恕:“你也去洗个手来吃吧,这个奇异果挺甜的。”说着转过头询问温弋:“对吧?”
温弋躲在花裕旁边点了点头,把手里的小叉子放回盘子里,对着温恕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说:“你怎么来啦?”
温恕怒气冲冲进了屋,走到温弋面前问他:“都查了些什么?”
温弋还没有开口,花裕就替他答道:“血常规和血象,白细胞数量正常,血培养结果暂时还没有出来,但是就已有的结果来看,问题应该不大。”
温恕一点也没有放松警惕,弯腰摸着温弋的脸问他:“怎么会突然晕倒?摔倒哪儿没有?有没有头晕想吐?照CT没有?”
温弋微微耸着肩膀,怕兮兮地看着温恕,底气不足地说:“我没事……大概是,早上体侧跑了1000米……”
温恕直起腰仰头看天花板,抽了口气,努力抑制住心中的怒火,语气不太好:“我都给你说了身体不舒服的时候不要去做剧烈运动!”
温弋吓得一抖,用手肘捅了捅花裕的腰窝,花裕叹了口气,抬起左手挡在温弋和温恕中间,说:“好了,你不要再吓他了。”
“你懂什么!”温恕怒不可遏,从刚才开始,花裕一直就以一副他知道一切的姿态在和自己对话,这让温恕很不爽,花裕这不是在帮温弋,这是在害他。
“我当然懂,”花裕看着温恕的眼睛,语气变得严厉起来,“一般人晕倒有必要查血吗?”
温恕顿了一下,看向温弋,温弋咬着下嘴唇低下头。这是温弋的秘密,全家人都只字不提,遇到相关的话题都会回避,温弋也绝不会主动跟人提起,可是他竟然告诉花裕了?
温恕走后,温弋一直赖在客厅,眼看都要十点了,花裕才催他去休息了,温弋摇了摇头,说:“我还不困。”
花裕无奈:“照顾一下老年人,老年人的睡觉时间到了。”
温弋笑了起来,小心翼翼地问他:“那个……你老婆还没回来呢……”
搞了半天,原来在等韦卿霏。花裕这才说:“她不会回来,上去洗澡睡觉吧。”
早上花裕送温弋去学校,一路上温弋都没有说话,看着窗外的风景发呆,和他平时完全判若两人,大概是因为韦卿霏回来了,整个小朋友都变得忧郁了起来。
送温弋到了教学楼下,温弋下车前回头看了花裕一眼,眼神里满是留恋,怯生生地问花裕:“那你明天来接我么?”
花裕笑:“来,你不是我家的菩萨么?”
温弋有些赌气地撅了撅嘴,没有炸毛,也没有像平时那样没大没小地抬起小拳头来打花裕,而是用有些委屈的声音说:“那我上课去了。”
“嗯。”
中午,花裕的车停在B大图书馆外的临时停车位上,听着温弋念着新闻。温弋今天的情绪有些低落,从他说话的语气就能够感受出来。
“今天外国文学老师给我们分享了一首诗,读的时候竟然想哭,所以想在这里把这首诗分享给大家,来自雪莱,《爱的哲学》。”
温弋的英文很好,是很标准的英式发音,一点也没有因为他听的都是美式摇滚而学出一口美式腔调,花裕听他念着,竟然想要抱抱这个小朋友,或者摸摸他的头,怎样都好,让他的小脑袋瓜不要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还是说自己应该给他一点信心才对?
See,themountainskisshighheaven,
Andthewavesclasponeanother;
Andthesunlightclaspstheearth,
Andthemoonbeamskissthesea;
Whatareallthesekissingsworth,
Ifthoukissnotme
你看高山在吻着碧空,海浪也互相拥抱。
阳光紧紧地拥抱打的,月光在吻着海波——
但这些接吻又有何益,要是你不肯吻我。
花裕看了下时间,快要一点了,温弋念完了《爱的哲学》,情绪更低落了,说:“时间快到了,所以今天不说和我的Y的小事了,最后想唱刺猬乐队的《OMan》,作为今天的结束,愿您每天都有好心情,感谢您的收听。”
温弋唱到“Ohmanyouwillmarryagreatwoman.Ohmanyouwillhavealovelyson”声音突然哽咽起来,下一秒广播就被切断了。
整个B大好像突然就安静了起来,花裕有些艰难地叹了一口气,再稍微忍耐一下吧,把现在手边的事情都处理好了,再告诉他那个秘密吧。
花裕发动了汽车从停车位里开了出来,刚开到校门口,韦卿霏的电话就打来了,花裕接通电话,韦卿霏的声音还是那样,请求的语气,命令的内容。
“你应该还记得两点钟我们有约吧?”
花裕笑了笑,说:“当然。”
花裕和韦卿霏面对面坐着,两个人脸上都是客套的笑——在撕破脸皮之前仍然维持着和平的表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