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淮翻到照片那一页，又仔仔细细看了一遍。
现在看来，还是觉得好看，虽然那时候的形象比起现在的她，还过于稚嫩，可是那却是她回忆里最美好的时候。
纯洁又心怀梦想渴望长大，不谙世事却有着一颗被感情浸泡得成熟的心，就像花朵欲张还抱的花蕾状态，人生微微张开的时候，最是醉人。
“那时候真漂亮。”林淮感叹到，她不是要自恋那时的自己有着多么清纯洋溢的脸蛋儿，而是那时候充满自信追逐梦想的自己很是迷人。
沈嘉卓也过来看了看杂志上的林淮：“我更喜欢你穿着白裙子坐在草地上的那一张。”
林淮撇嘴：“我又不是沈佳宜，非要那么清纯干嘛。”
沈嘉卓笑，拿过杂志，翻到另一页，那一页上印了两张林淮日常生活的照片，有一张就是她坐在校园的草地上，长长的白裙子披散开来，林淮歪着头看着镜头笑得心无杂念，垂到身后的头发被风吹起来，轻轻佛上她笑靥如花的脸。
“好看。”沈嘉卓低声说。
林淮便不再说话了，转而又疑惑起来：“沈嘉卓，你胆子很大啊，敢把这杂志就摆在这儿，莫言妍看了还不得气死？”
刚刚看了书店的名字就已经觉得沈嘉卓奇葩了，哪有结了婚的人还这么明目张胆怀念前女友的。
沈嘉卓一听林淮说莫言妍，又皱了皱眉头：“她心理素质好，气不死。”
这话倒是真的，换店名的时候，莫言妍也是在的，除了脸色变得阴郁之外，也没提意见反对。沈嘉卓便不管她，顾自把牌子换了。
说来莫言妍还真是个忍者，这些年不管他以怎样的方式怎样的心理去思念林淮，莫言妍也总是一声不吭，什么都不说，也不问他任何，冷静得像根本不知道这些事一样，有时候沈嘉卓也觉得心里毛毛的，生怕她在哪一天爆发了。
听沈嘉卓这么说，林淮便闭嘴不再说话了。
其实提到莫言妍，林淮心下还是恐慌的，她想探知沈嘉卓和莫言妍的一切，却又害怕知道这些，所以适可而止的一笔带过。
开了书店里的大灯，林淮开始在书架间转悠起来，沈嘉卓看着她的身影在店里穿梭，莫名地便想抽一支烟。
于是他出门，从车里摸出一包烟，靠着车头点上。
沈嘉卓抽的，是一种叫做“marlboro”的烟，据说它的含义是“manalceover（男人只因浪漫而牢记爱情）”。
这句话很适合他和林淮，他们短短一年的爱情，沈嘉卓毫无保留的燃烧了他生命中所有的热忱去温暖林淮。
他们之间，每一个回忆都让沈嘉卓镂骨铭心，林淮像是他身体的一部分，长进了他的生命里，这么多年，他发现，他再也不能将她从他的血液中剥离。
大约半个钟头后，林淮从书架中抬起头来看向沈嘉卓。
沈嘉卓手间的烟早就灭了，但他还是沉默地靠着车头，垂首思量着什么。
林淮关了店里的灯，拉上门出来管他要钥匙锁门，沈嘉卓才回过神来，用刚刚抽过烟的沙哑嗓音问她：“不继续看了？”
林淮摇头：“不了，不早了，明天一早的飞机，我晚上得早点休息。”
沈嘉卓身体一僵：“明天就走了么？”
林淮点头：“恩，本来时间就不多。”
沈嘉卓沉默了，林淮也不说话，过了许久，沈嘉卓才“哦”了一声，起身拿出钥匙把店门锁好，叫她：“上车。”
一路无话，他们之间又陷入了尴尬又可怕的沉默。
林淮闻得出来他身上淡淡的烟味，也不再说什么，她的心情也像是打翻了调料瓶，五味俱全的。
这样一别，下次再见面是何时他们都不知道，两人内心都压抑着翻涌的感情，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车还是停在了酒店门口，林淮坐在位置上揉着躺在腿上的手提包，不知该怎么开口。
沈嘉卓左手把着方向盘，右手落寞地垂着，皱紧了眉头。
过了好久，久到让林淮感觉恍惚是过了一个世纪，沈嘉卓终于开口：“明天，路上小心，一路顺风。”
林淮咬了咬牙，挤出一个“嗯”的音节，抬头牵扯面部肌肉僵硬地笑了笑，看着沈嘉卓：“那，我先走了。”
又是一阵漫长的沉默，沈嘉卓终于点了点头：“再见。”
林淮抿唇：“恩，再见。”
说完拉开车门走了出去。
就这样了么？林淮，就这样了么？
心底，有这么一个声音在大声地质问林淮，到底为什么来这里，只是为了这样一个匆匆地见面又匆匆道别的场景么？只是想要这样而已么？
就这样走了，林淮，你会甘心么？
心在滴血，痛得很，不是么？
林淮一步一步珊珊地走着，心内各种情绪剧烈的翻江倒海着，突然背后沈嘉卓戚戚地喊了一声：“小猪。”
林淮脚步一滞，差点站不稳脚步她转过身去看着沈嘉卓，虚弱地问：“你叫我什么？”
沈嘉卓已经下了车站在车门边，见林淮回头，眼眶里的泪光在酒店门口的灯光下星星点点的闪烁。
心里仿佛被撕开了一条长长的口子，肆无忌惮地疼起来，疼得他呼吸粗重，几乎快要喘不过气来。
他迎着她期待的眼神，咬咬牙压抑住心底翻涌的酸涩和痛楚，柔柔地又唤了一声：“小猪。”
林淮的心，简直要从胸腔里蹦出来了。
她深吸两口气，跌跌撞撞地朝沈嘉卓走过去。
一步一步地，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成批的滑落，烫在脸颊上，烫在心口上，烫在胸腔里。
小猪，老天啊，他又在唤她小猪。
六年了，她可算再听到他绵绵的嗓音和带着淡淡北方口音的普通话，用那么柔情蜜意的声线宠溺的唤她“小猪”。
六年了，多少个夜深人静和彷徨无措的时候，这声呼唤就会无所不在的出现在她的耳畔，让她忍不住心酸哭泣，追悔莫及。
六年了！整整六年啊，老天！
踉跄间，过往的种种一幕一幕浮现在了林淮的眼前，沈嘉卓总是挂着一幅疼爱的笑容深情的望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