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嘉卓好笑地看着她像个贪吃的孩子似得想要一口把手中的布丁吞到肚子里,伸手揉揉枕在他胸窝处的毛茸茸的小脑袋,低声宠溺地笑她:“小吃货。”
林淮瘪瘪嘴,挪了挪脑袋,换了个更颓废的姿势缩在沈嘉卓怀里。
真是久违了,这样的日子。
从前沈嘉卓从g市来c市看她的时候,他们也总是这样呆在小小的出租房里,紧紧偎依着,林淮玩着手机,沈嘉卓看看书报,偶尔也压低声音接一两个电话,谈谈业务,一个上午或者一整天就这么过去了。
那时候,时光就这么安静的在俩人身边流淌着,他们就这么静静地呆在一起,什么都不问,什么都不想,呆在彼此身边,就是他们生命里,最美好的时刻。
现在也是一样,林淮没有问莫言妍在哪里,也没有问未来的他们应该怎么办,她只是安静地躲在沈嘉卓的怀里,心满意足地吃掉一盒的草莓布丁。
这样的时光,弥足珍贵,林淮知道。
出了这间小小的酒店房间,迎接他们的,或许是更多地苦痛和辛酸,但是现在,关上门,他们享受这遗世般的安宁与平静。
沈嘉卓拉起林淮的手,看着林淮手上那枚纤细的戒子,终于忍不住问道:“哪来这么丑一枚戒指?”
林淮笑了笑,把手伸起来,对着窗口。
清早的太阳透过干净的玻璃窗和床上挂着的米白色的绸缎质地的窗帘,被室内清新的空气层层虑过,洋洋地撒到林淮白皙的手上,长长的、嫩葱根般的手指上,那枚小小的银戒闪着柔和的光,晃到林淮的脸上,在她大大的眼睛下,留下一条明亮的光斑。
林淮小心翼翼地把戒指取下来,因为戴的时间长了,取下来的时候林淮稍稍使了点劲儿,无名指上充起了血,戒指留下的痕迹就显得格外的苍白。
林淮把戒指拿到沈嘉卓面前,努努嘴:“喏,你看。”
沈嘉卓饶有兴趣地看着林淮手中的戒指,仔细端详了一阵,才发现戒指的内里,有些小字。
他伸手从林淮手中把戒指接过来,对着亮堂堂的窗口,才发现戒指里圈除了标有戒指的材质外,还有三个小巧的字母。
s、j、z。
沈嘉卓愣住了。
从再次见到林淮的那一刻起,关于这枚戒指,他就有很多猜测,最合理的便是林淮和慕夕在一起了。
可是这么多天过去了,别说是见到慕夕了,沈嘉卓连见着林淮和慕夕通电话的时候都没有,反而半路杀出个严子西。
其实早从林淮对他的态度,沈嘉卓就已经心里有底了,林淮不仅没有和慕夕在一起,而且根本没跟任何人在一起。但是这枚戒指又一直在林淮手上,沈嘉卓还是忍不住猜测、探究。
而现在,他最没想到的结果就在他的眼前,在阳光里闪着光,刺痛了他的眼睛。
林淮戴着的,居然一直是他的名字——
沈嘉卓。
林淮把戒指收过来,重新仔细地戴到手指上:“那年七夕赶做的。你一直不给我买对戒,我也不好意思跟你提,只好自己去做了一对,准备在七夕送给你的。”
说到这里,林淮一顿,低下了头,半晌,才沉沉说:“可是还来不及给你,我们就分手了。”
沈嘉卓沉默了。
关于他们之间为何分手,关于慕夕,他们之间一直没有再提,这个时候突然说起来,彼此都觉得有点不知该如何开口。
慕夕。
这么多年,这两个字一直是沈嘉卓心上的死结,是他如鲠在喉的刺,是他长在心里的磨心砂,是他一直过不去的心坎。
就算时到今日,林淮也不得不承认,慕夕是她这一生唯一一个拼尽全力、不求回报、盲目爱过的男人。
虽然有时候不愿意承认,可是每个人的爱,一辈子,只能有那么多。
它不像茶壶里的水,倒完了,再添就是了。
它像每个人身体中的血液,倒了那么一点,就少了那么一点,虽然还是有造血干细胞在不停的忙碌着为身体增加新的血液,但是倒走的便是倒走了,即使再生,且不说能不能生出那么多,那血液,也肯定不再如当初一般,滚烫沸腾了。
人这一辈子,能全心全意付出,不求回报的爱,只有那么多,而林淮,把这些美好的东西,几乎大部分,都给了慕夕。
四年,林淮追了慕夕整整四年,也撕心裂肺地爱了慕夕整整四年,这爱,甚至在和沈嘉卓在一起之后的初期,都还偷偷地燃烧在林淮心中。
沈嘉卓也知道,当初林淮初初跟他在一起时,仍然对慕夕念念不忘。
即使这个男人跟林淮玩了四年的暧昧拉锯战,却从来没有开口对林淮说过喜欢;即使这个男人四年间换了无数的女朋友,却从来不说跟林淮在一起;即使这个男人四年间说过无数句伤害林淮的话;即使林淮为了他流了不知道几公升的眼泪;即使,与林淮交好所有人评价慕夕都只有一句简单的“人渣”。
林淮还是对他念念不忘。
许是因为不甘心。青春里这样一场漫长的单恋,磨掉了林淮所有对爱的勇气和信心,让她在爱情面前变成了一个卑躬屈膝的乞讨者,而这场漫无尽头的自我堕落的过程,并没有得到期待中的救赎,她未曾得到慕夕,所以不甘心认输。
又许是还抱着天真的希望。林淮能够真切的感受到慕夕对她的不同,每一次和别人分手后慕夕总会无所谓地笑着来到林淮身边,而每一次和林淮争吵,慕夕的眼里,总会露出丝丝痛楚。慕夕也会体贴地随时照顾着林淮,眼里泛着宠溺的光。就是这些小细节一次一次让林淮重燃着希望,她总以为,慕夕早晚有一天会到她身边。
无论是出于哪种心理,慕夕就这样一直生长在林淮心里,这是沈嘉卓,无法触摸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