饯行宴都是自家人,也没那么多讲究,周王氏还是带着两个儿媳妇整治满满两桌菜,全是明净和长生爱吃的,明天走了,哪怕顿顿山珍海味,也比不上母亲的家常菜。
舅舅和外婆则一直心事重重,外婆拉着长生的手叮咛了又叮咛,却一直没有提金花一句,长生心知她既挂念金花又不忍心难为自己,又难受又感动,真不忍看着外婆年迈体弱还要为儿孙焦虑。
有好几次忍不住想告诉她决定带走表妹,可是想起表妹的性情,还是忍住了。王金花自知今天的饯行是最后期限,谣言都传成那样长生还无动于衷,那么她就彻底输了,就看谁能沉得住气。
如果自己一时心软说出了打算,外婆总是表妹的亲祖母,当然不会丢下她不管,她若回去告诉了表妹,她和舅母一定以为她们的计谋得逞,哪里还肯再听自己的安排,带上她回京一路上也生不完的闲气,还不知她会再闹出什么事来。所以她必须忍住,等表妹忍不住自己跑来求她,这样才能拿捏得住她。
送行宴罢,一一送走客人,又把行礼全部检查一遍,长生和明净沐浴更衣完毕,天已经全黑了,周王氏对长生叮咛了一遍又一遍,生怕忘了什么。
长生想到这一去不知归期,心里越发难受,就缠得明净同意一个人独眠,把他哄上床睡觉以后,就拉着娘和玉生,又是撒娇又是撒痴,非要母女三人抵足而眠。
周王氏嘴上责怪长生不该把明净一个人丢下,实际上却是很希望能和女儿象她小时候一样同眠一晚。和女儿相处了一个多月,该说的话都反复说过了,临行前,却总觉得没有说完。
母女三人一起挤在玉生的大炕上,周王氏恨不得和长生说到天明,却又担心她明天要赶路晚上休息不好,长生体恤地说她明天可以在马车上睡,晚上娘仨个就好好说话。
玉生也是又难受又不舍地睡不着,一再让长生放心走,她会好好照顾爹娘的,长生问清了她的嫁期,距离现在也不过半年多时间,就许诺如果到时能走开,一定回来给她送嫁。
絮絮叨叨了一夜,三人仿佛有说不完的话,一直说到了第二天早上天色微明,这才不得不打住起床收拾洗漱做饭。
早饭后,明净和长生一个多月的归宁终于结束,无论京中等着他们的是什么,都不得不回去了。(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331章、半路意外
早上朝霞满天却没有暑气,赶路正好,车子很快出了辗盘子沟村往山外驶去,还是来时的四个人和一辆车,只不过多了一匹马。
明净心知肚明这匹马是干什么用的,却故作不知,一路上故意象个碎嘴婆似的,不停地念叨着,责怪长生不会过日子,明明家底不厚,偏偏要多买一匹马回去,路上还得喂它草料,多浪费呀。
长生一路上却只打盹不理他,明净既想招惹她又心疼她昨夜一夜未眠,想了想,还是拉过她靠在自己怀里,让她睡得舒服一点。
长生知道他故意逗自己,只偷笑不语,再加上困得慌,不停地想打盹,就假装不理他小睡,反正要不了多大时间就没得睡了。
果然,她还正迷迷糊糊着,车夫丁三忽然大声“吁——”了一声,车子摇晃了几下停了下来,要不是明净紧紧揽着,长生非撞头不可,两人相视一眼,立即心知肚明是谁来了。
果然外面响起抽抽噎噎地声音:“表姐!表姐!我是金花呀,你可不能丢下我不管!”
长生装作不解地样子问明净:“是谁呀?”
明净又好气又好笑,咬了下她的耳光,低声笑骂道:“别装了!要装就在她面前装,在为夫面前装什么?快起来看戏吧!”
说完沉声喝到:“丁三!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停车也不告诉一声?害得夫人差点撞到头了,不知道她正在睡觉吗?”
丁三在外为难地说:“爷、夫人,是表姑娘突然从树后面窜了出来,小的怕冲撞了她来不及通知爷!”
明净故作糊涂地大声说:“表姑娘?那个表姑娘?成紫玉不是早就被全家流放了吗?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莫非你见鬼了?”
长生也装模作样地说:“胡说什么,大白天哪来的鬼?墨儿,到底是谁?揭开帘子看看!”
说着就要从明净的怀里挣开,明净咬着耳朵说:“先别急,等会,让她看看吧!”
长生白了她一眼,却也同意他的话。很快墨儿从外面揭开了帘子,与他们设想得一模一样,趴在车辕上的霍然就是满面泪痕并挽着包袱一身桃红柳绿的表妹王金花。
其余人,舅舅、舅母、表哥表嫂和外婆皆不见踪影,外婆和舅舅大概是对她彻底失望又不忍她出事,又愧对自己,所以才由着她去,舅母根本就是破釜沉舟在此一举,以金花已经众叛亲离走投无路的模样逼自己就范,所以也不会现身,表哥表嫂们根本就是置身事外而已。
王金花虽然满面泪痕,但鬓发却一丝不乱,满头飘着廉价桂花油的郁香,身上红红绿绿大约是她最好的衣服,胳膊上挽着一个蓝格子布的小包袱,虽然尽力做出凄凄楚楚的样子,但顾盼灵活的大眼睛,却怎么也看不到凄楚样。
在车帘揭开那一刻,她清楚地看到明净把长生紧紧地揽在怀里,长生看到她,惊叫了一声“金花!怎么是你?原来丁三说的表姑娘就是你!”这才恍觉自己和明净姿势不雅,立即脸飞红云推他:“表妹在此,还不快下去!”
明净满脸不情不愿地松开手伸个懒腰:“我还没睡够了,还想再睡一会!好吧好吧,先下车吧!咦,表妹怎么会一个人在这里?舅舅和舅母呢?大清早的这里没什么人,可别碰到狼呀什么的!”
说完懒洋洋地瞥了王金花一眼,打个大大的呵欠,又揉揉眼睛,这才不情不愿地下了车,嘴里嘟嚷着:“我还没睡够呢?”
长生装作羞恼地小声说:“不害羞,表妹在,也不知道收敛一些,你不是特意多买了一匹马说是坐车闷了骑上散心吗?等会别睡了,你去骑马吧,正好看风景。”
“什么呀,有娘子在车里,我怎么会闷呢?就是骑马,也要也娘子共骑!”
两个人旁若无人地打情骂俏了一会,长生仿佛才记起表妹王金花还在一旁,羞红了脸嗔怪地瞪了明净一眼,明净也似乎才恍然大误,不等墨儿弄好脚凳,一下子跳下来,又扶长生下来,这才大不咧咧地朝王金花躬躬手:“王表妹安好!谢谢你前来送我们,请回去代我们问候外祖母和舅舅舅母好,就说我们走了,以后有机会再回来看望他们!”
长生也赶紧说:“是啊金花,你快回去吧,大清早人少,你一个姑娘在这里多危险呀!”
原本还满面凄惨的王金花一下子愣在那里,他们这些天一直对谣言不理不睬,逼得她无奈与祖母和父亲翻脸成仇,在娘的悄悄支持下,才大清早跑到这里来拦住他们,以期达到自己的目的。
他们夫妻俩明明知道她为什么来的,怎么能够装的这样若无其事?怎么一切与她和娘想象的完全不同呀?
哪怕他们骂她都行,她就可以哭哭啼啼地诉说自己如何走投无路,就说如果不带她走就死路一条,以此逼他们就范,甚至她都想好如果长生悍妒实在不同意,那么自己就以死相逼,有表姐夫在,他还能眼睁睁看着自己香消玉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