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伪爱

楼亚轩瞪着手里黑漆漆一股怪味的药汤，眼角不停地瞥向唐冠华面前香气四溢的汤罐，很想把手里那碗不知是什么玩意儿熬出来的鬼东西倒到窗外去。

“棹歌的手艺真是不错，难为你居然还懂药膳，恐怕连张姐都炖不出这么香的味道呢。”平蕊心试着尝了尝唐冠华面前的汤水，顿时赞不绝口。

棹歌腼腆地笑笑，“以前在一家草药店里打过工，那个药店的老伯有教过我做一些益气养生、温补理气的药膳，很简单。”棹歌脸上笑着，心里却阴阴地咒骂着那个老混蛋，那个死老头好色又贪吃，一边教一边吃她豆腐，后来还想在她饭里下药，逼得她只待了两个月就再也待不下去了，否则凭她的资质，那个死老头的本事，用不了半年她就能全学到手。

楼亚轩眼巴巴地看着别人吃香的喝辣的，自己却只能在唐宠玉殷殷关爱的目光下吞下她调制的十全大补汤，喝完之后他真的是半点食欲都没有了，还反胃了将近一个小时，后来还是等唐宠玉回去睡午觉他才偷偷跑厕所里吐掉，这才舒服了点。可是，这一吐，胃里更是空空如也，肚子咕噜咕噜直叫，可是又不是在自己家里万事不便，他只能苦笑着硬捱等晚饭了。

棹歌心细如发，早已把楼亚轩的郁闷看在眼里，中午等大家都开始午睡之后，棹歌悄悄地跑到厨房里端出了一碗早已炖好的肉骨粥，趁着四下无人轻轻敲开了楼亚轩的房门。

“慢点吃，看你，都吃到脸上了，像个小孩子一样。”棹歌抽起一张面纸，嗔怪地瞪了楼亚轩一眼，轻轻替他擦掉沾在嘴边的粥渍，楼亚轩一边吃一边看着棹歌傻乎乎地直笑。不一会儿功夫，楼亚轩就吃了个碗底朝天，不满足地舔舔嘴角，眼巴巴地看着棹歌，恨不得再来一碗才好。

棹歌看他那副小狗样的表情，忍不住扑哧一笑，假装板起脸来，哼道：“没了，就一碗，等晚饭吧。”

楼亚轩不依不挠，一把搂住棹歌坐到他的腿上，神情姿态暧昧之极，两人一阵低声笑闹。楼亚轩的笑声渐渐低沉下去，他抱着棹歌把头埋进她的怀里，半晌突然低声道：“棹歌，对不起。”

棹歌的笑脸僵了僵，当然立即就明白了他在说什么，片刻后，她轻轻一叹：“宠玉也很爱你。”

“可我爱的是你。”楼亚轩在棹歌怀里闷闷地说着，他甚至不敢抬头看棹歌的眼睛，那双“悲伤、温柔”的眼睛。棹歌温柔地轻拍着他的脊背，而此时此刻那双在楼亚轩想像中悲伤而温柔的眼睛里透着幽幽地发着急欲择人而噬般的冷意。“你知道吗？我真的不怪那几个打伤我的流氓，因为我家里听说唐伯伯已经醒过来没什么危险了，就开始急着催我和宠玉过了年就到英国举行订婚典礼，幸亏我这伤，没有三两个月好不了，大家又都不想在订婚典礼上看到一个瘸子，所以订婚典礼已经被挪到五月了。”楼亚轩的声音越发的低哑沉闷，透着深深的无奈。

“可是……不管如何拖延，这场典礼总是势在必行的，不是吗？”棹歌的声音幽沉，透出浓浓的失望与悲伤。

沉默流溢在两人之间，直到棹歌慢慢从楼亚轩的怀抱里离开，骤然失去了怀中的温暖，让楼亚轩下意识地伸手阻拦，却被棹歌坚定而缓慢地推开。“我们相爱，是一个错误。”

*

楼亚轩望着棹歌离开的背影，手指捏紧成拳，骨节生生泛白。他此生第一次真心的爱上一个女人，这滋味，难以描述。想她，不停的想她，想得心口发疼，不知道这场爱情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发生，也许从第一眼看见她的时候就注定了沦陷。可是他带给她的却只有屈辱和伤害，在唐家的屋檐下，他和她都小心翼翼，卑躬屈膝，也许在灵魂深处，他和她同病相怜，才会不断的被她的坚强和温柔吸引，喜欢她，接近她，爱上她！

不想伤害她，想保护她，想把她拥在怀里，用十二分的小心去呵护，让她不用再承担那些沉重的债务，不用再寄人篱下般付出百倍努力来讨好唐家。是的，虽然棹歌小心翼翼，但是她对唐家的人实在太好了，她所付出的已经远远不止是唐宠玉的同学所应该付出的那么简单，唐家给了她一份优渥的工作，让她能够远离那些危险而肮脏的职业，她这是在向唐家报恩吧？可是，唐家呢，接受的理所当然，他们大概从来都没有体会过棹歌的心情吧。

*

“想什么呢？没休息？”唐伯昭午睡醒来拉开窗帘就看到阳台上站着一个孤零零的影子，削瘦纤细，好像风稍微再大一点她就会飘走一样。

“我没有午睡的习惯。”棹歌回头看看唐伯昭，淡然地笑笑。

“不冷吗？一个人站在这儿看什么？”

“太阳很暖和，”棹歌近乎贪婪地享受着阳光的抚慰，闭着眼，仰起脸迎向阳光，微笑：“我好像从来都没有这样悠闲过。”慢慢睁开眼定定地看着唐伯昭，很诚意地说道：“谢谢你，唐哥哥。”

唐伯昭挑眉，笑得有点邪恶：“谢我什么？”

“谢你让我在这个冬天可以有个安身之所。”棹歌眸光清亮，一脸诚挚，阳光笼在她身上，像为她镀上了一层圣洁的光芒。

唐伯昭握拳就口轻咳一声，对棹歌如此郑重地道谢，以及这份道谢的理由感到有些不太自在，似乎……他并没有她想像中那么善良。有点尴尬地沉默了片刻，他突然问道：“今天是除夕，想好新年愿望了吗？”

“新年愿望？”棹歌一愣，不是很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