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有法子从轻发落?”太夫人刚想这般说,又不忍心伤了荣梓的心,荣铭可是要杀了荣梓谋夺世子之位呢。一双浑浊的老眼,泪迹斑斑地看着荣梓,到底是将话给咽回到了肚子里。
“弟弟为人太过偏激,兴许送上百年古刹修炼个几年,能化解一身戾气。”荣梓低头轻声说出自己的决定。
竟是要送去佛寺当和尚么?
太夫人一个心惊:“祖母还盼着咱们荣国公府开枝散叶呢。”声音里是满满的拒绝。
荣梓早就料到祖母会不舍,跪伏在地道:“孙儿也是无可奈何,有上将军盯着呢。让弟弟先去山上落发修行几年,再还俗也未尝不可。又不是去势当太监,祖母大可放心。”
就这般,在荣梓的安排下,对外宣称荣铭感染罕见病送往别院安置,实则强迫荣铭落发出家,修身养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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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铭坐马车上山那日,得到消息的陆胭出宫送最后一程。
前阵子陆胭还闹着要听荣铭亲口解释,可形势急转急下,到了这步田地,陆胭已是无话可说。她心中完美的情郎形象彻底崩塌了。
暖暖的春风里,陆胭一袭白纱裙点缀在山间黄土道上,目光如古井般无波无澜,站在马车旁看着远处缓缓驶来的马车。
“公主,奴婢去拦截马车。”羽茸知道荣铭在马车里,公主好不容易出宫一趟,岂能不见面就回宫。说罢就要上前去。
岂料,竟被陆胭举手阻拦了。
“不必了。”陆胭的眼神里丝毫不带情绪。那个她曾经视为白玉的少年郎,如今在她心中已是遍布黑斑,不愿再见了。
出宫远远望着,送上一程,只是了却两年多来的情丝,给自己的初恋一个落幕罢了。何况,此刻的荣铭恐怕也是害怕见到她的,竟然如此,不如不见。
不曾想,春姑娘似乎看不懂人的眼色,一阵疾风吹过,春姑娘调皮地撩起荣铭车窗的帘子。一个荡漾,微微偏头的陆胭还是看到了马车里形容憔悴,身形狼狈的荣铭,疲惫的脸再也没了曾经温润如玉的模样,弓着身子老气横秋。
仿佛几夜间,就老成了个小老头。
陆胭迅速转过身子,手指微微发颤地抚着发闷的胸口。就是这样一个男人,她曾经爱过。
苦苦一笑。
“走吧。”陆胭再不留恋,跨上马车飞速钻入车厢里。
却说,陆胭嫌弃地转身的一幕,恰巧被荣铭收入眼底。那个暖暖日头下带着白色帏帽的陆胭,仅仅瞥了他一眼,就迅猛转身再不肯多瞅一眼的嫌弃模样,刺痛了荣铭的眼睛。
锦心大婚那日,陆胭羞涩的一句“我等你”,荣铭还记忆犹新,这段难熬的时日正是想着陆胭曾经给过的温暖,荣铭才能苟延馋喘到如今的。天知道,大哥背着祖母是如何一夜夜折磨他的。
可,不过短短数月,佳人已弃他如履。心头唯一的念想断了,断了。
荣铭仿佛心头被掏空,被长铁链锁着的双手疯了一般抓住窗棱,卯足了劲探头去望渐渐向山下驶去的马车。
“陆胭,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你不可以这样抛弃我,你不可以……”
绝望的声响震荡在空空的山间,一声声凄厉的回音连鸟儿都不忍听,扑腾翅膀却无处可躲。
作者有话要说:啦啦啦,今晚十二点还有一更,枝枝乖乖
☆、第108章11.23周三(二更,全)
“漂亮吗?”
锦心穿着昨儿个才从金街铺子里买回来的鹅黄色广袖织锦春裳,提着裙摆在镜子前转圈圈。隆冬过去了,暖暖的春风一吹,臭美的锦心看着新买的裙子就心痒难耐,大清早一起床就套上了身。
“漂亮是漂亮,就是单薄了些。”竹青是个怕冷的,虽然作为姑娘也爱美,却绝不会为了臭美冻着自个,她身上如今还裹着棉马甲呢。
“正是单薄才衬得出身材呀。”锦心大大方方瞄了两眼镜子里胸前那鼓鼓的两座小山峰,婚后这几个月,也不知是被薛陌捏的,还是真到了该长大的年岁了,那两只小包子长大了好些,都已经是大包子了。
春裳被撑得鼓鼓的。
锦心是个为了臭美,甘愿当冻美人的人,何况,小脑袋朝窗外一瞅,日头明晃晃的耀眼呢,肯定冷不到哪去。开心地提着裙摆就朝薛陌的书房小跑而去。
“薛哥哥,”锦心还未跑到薛陌书房,就甜甜囔开了,“你瞅瞅这个装扮可以么?”娇美的小身子微微气喘地迈过书房的门槛,撒着娇在薛陌跟前转了两圈。
“你不冷么?”他的锦心每时每刻都是美美的,天天变着花样穿新衣,薛陌实在是看不出来裙子和裙子之间有何大的不同,他更关心他的小娇妻冷不冷,伸手一把抱了还在转圈的锦心,揽入怀中心疼道,“郊野的风一吹,可不冻坏你了?”
“春风是暖的,不冷。”锦心顺势坐在薛陌大腿上,双手勾住薛陌脖子撒娇,“等会我站在暖暖的日头下晒着,就更不冷了。”今儿个锦心约了陆胭出门踏青,她与陆胭一向爱打闹,闹腾两下身子还会嫌热呢。
薛陌怕惹得锦心不开心,当下也不再多说,抱着娇小的锦心就出门去坐马车了,跨出门槛前对贴身小厮清风使了个眼色。清风会意,当即寻了套厚厚的墨色披风出来。
“说了不冷吧,这日头暖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