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知道了。”我点点头,想要接过公文包:“既然你来了,你在车里坐一下。我进去签好字,你就可以拿走了。”
卢生掐着公文包没松手,字正腔圆的叫我:“吕诺。”
我想要抽回手,可卢生却拉住我的手,问:“你手怎么伤着了?”
虽然卢生和黄家赫的体温差不多,但他们两个带给我的感觉明显不同。黄家赫掌心温温的,总是竭尽全力的想把他的热度传给我。
而卢生,他似乎想要从我冰冷到僵硬的身体里获取过多。
卢生态度变来变去,但却都是一个意思。无论他主动来找我还是绝情的推开我,无论是哪种行为,他要的都是自己利益最大化。
“不用再做这些了。”我抑制住自己冷的发抖的唇,语调平缓的说:“我会同意离婚的,你要是不想等,我可以快递给你。最迟明天晚上,你也就能收到了。不会耽误你离婚,也不会影响你结婚。”
听我这么说完,卢生痛快很多。他把公文包塞到我怀里,立马上车离开。
我回头看他车轮卷起的雨水出神,直到车尾灯彻底消失在街口,我这才继续往家走。
左亚贴在我家门口的位置躲雨,哆哆嗦嗦的叫我:“吕姐,你们聊完了?”
我打开门,左亚抢着进屋。他打了很大一个喷嚏,说:“吕姐,你自己住在这儿?你不害怕吗?这屋子……啊唒!我怎么觉得这屋子比外面还冷?”
“刚才我和我前夫说的话你有没有听到?”我问。
“嘿嘿,我怎么会偷听呢?”左亚笑的眼睛眯成一条线:“我可是很有……啊唒!操守的人。”
左亚话音刚落,我抱着卢生给的公文包,直挺挺的昏了过去。
、021手段
我再次醒来是在医院。
感到穿白大褂的医生俯身听诊,我本能的往后挪动身体。动作幅度太大,牵扯到手上的针头,疼的我呲牙咧嘴。
“诺诺,没事儿的!你别怕!医生只是为你检查一下。”
姨妈的声音从侧面响起,我这才镇定下来。全身上下,从骨头缝里都透着酸疼。我拎起打针的手掌瞧了瞧:“我是怎么了?”
“发烧,失血过多,还有营养不良。”姨妈握住我被包扎好伤口的手掌,她应该是哭过好多次了,嗓子说话都是哑的:“诺诺,你太瘦了,你现在才34公斤。医生说,你要住院修养一下。”
比我出院的时候,又掉了2斤。
医生顺着姨妈的话,简单说了些注意事项,接着从病房里出去了。我看看姨妈,静静的问她:“左亚送我来医院的?”
姨妈点点头。
我又问:“我昏了多久?”
姨妈略微停顿:“8个小时左右……不能说你一直在昏迷,医生说,你是睡着了。”
“原来是睡着了。”我揉揉眉心的位置:“我真的好久没睡过这么长时间了,就算吃安眠药,我每天也只能睡1、2个小时。”
姨妈的脸色凝重,我问:“我的病,你知道了?”
话题起的有点沉重,姨妈又开始流眼泪,她低低缓缓的说:“你来医院的时候,手上的伤口都被泡白了。医生怕血液感染,所以做了个检查……我知道了。”
被人知道了,我反而觉得轻松:“现在你明白了吗?姨妈,我不能去享受生活。我不能,也不配。”
“诺诺,你别这么说。”姨妈快速擦掉眼泪,劝慰道:“这病虽然比较霸道,但也不是必死无疑啊!我们找最好的医生,去最好的疗养院,还是能……你还这么年轻,你的好日子才刚开始!”
透着血渍的绷带,插着血管的手背,皮包骨的胸脯……我对这具千疮百孔的躯体,早已经不在乎了。多活一天,抑或多活十年,于我没有任何的差别。
“姨妈,我不想要浪费时间了。”我小心翼翼的把手掌从她手里抽出来,避免让上面透出的血迹沾染到她:“既然早晚都要死,我还不如把时间都用来做点别的事情。”
“又是和卢生有关?”姨妈觉得不甘,但又无可奈何:“诺诺,你想怎么样?”
晚上的大雨过后,气温骤然下降。屋檐上积水流淌的轨迹被保存下来,病房的窗口上都是一条条闪亮的冰凌,折射出寒冷的光。
“姨妈。”我看着窗外,冷冷的说:“我要亲自感染他,感染他后,我要看着他知道我得病后的表情。我不用他道歉,我也不用他忏悔愧疚,我要他跟我一样的痛苦。我要跟他住在一间病房里,在我发病时我要让他看着。”
“我要他知道我是怎么被艾滋折磨致死的,我也要让他知道他会跟我一样死去。”我被自己幻想出来的场景刺激到,兴奋的满脸通红:“我要让他没死的时候,天天活在不安恐惧和焦虑之中……这些情绪我太了解,它们杀不死人,但足以折磨人发疯。”
“诺诺!”姨妈失声的叫我,叫过之后,她又哑然失笑:“你跟你妈妈,还真是像。”
姨妈换了话题:“倪菲那面,进展的不顺利吗?”
我摇头:“被她发现了。”
“你虽然有决心,但毕竟还是太年轻。”姨妈一本正经的给我讲:“虽然你够沉得住气,可对于复仇的事情你完全没有经验。”
我不想让姨妈以为我在防备她,解释着说:“姨妈,我以前没告诉你我的病,是不想拖你下水。”
“我不是在埋怨你,而是在教你。”姨妈得意的笑:“你忘了我有五任前夫了?女人对女人的仇恨,永远大过她们对男人的仇恨。如果我没两下子,早就被那五个死鬼的女人们整死了。你以为郑亚娟真的像表面那么斯文吗?你姨妈我没有洞悉布局的锐利眼神,早被这帮老娘们玩死了……你要是想报仇成功,那你一定要听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