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easonI/Chapter06黄杰尹
──咖啡厅大门旁的玻璃帷幕上方挂着墨绿色底、上方印製了白色双尾美人鱼的招牌,人鱼脸上浅浅、若有似无的一抹微笑似乎正符合适逢大考结束,轻鬆写意的心情。一位看上去约莫三十几岁的男士戴着十分有型的墨镜,轻轻推开了同是玻璃製成的大门,他不慌不忙的走向柜檯点取他所需要的饮品,禁不住将目光投射在他身上剪裁合身的衬衫及随兴整理却十分好看的飞机头。站在柜檯后方的小姐顶着甜美殷切的笑容,亲切和婉的招呼着站在她面前的客人,绿色围裙及穿在身上的白色衬衫教人忘了玻璃帷幕外蒸腾着的暑热。
『那妳考完第一次基测、最后放榜确定上了雄女,这段时间妳都在干嘛啊?』程惠穿了件黑白横纹的简单内衬,外面搭了一件浅灰色的羊毛薄针织衫──我想她早预料到咖啡厅过强的空调──她前阵子剪短的头髮似乎有长长的痕迹,她轻鬆惬意地啜饮着杯中的饮料,眼神直愣愣的盯着我的双眼。
「其实也没有做什幺,就当个宅女,哈哈哈!你也知道我真的很爱日本文化,每天不是看动画、小说、电视剧,不然就是做一些手工艺──裁缝啊、陶艺啊……之类的。有空的时候,也会跟我妈去学个插花,不过也真的是去插花而已,有够无聊……。」她下意识的同我分享着这段快活日子以来所发生的种种,有时候我总禁不住对程惠言行举止的落差感到错愕──平常的她是那样盛气凌人、势不可挡。但若遇到自己喜欢、欣赏的事物,便成了百般依顺、崇拜偶像的癡迷少女。
「那你呢,考完试这个暑假,有打算要做什幺吗?」我下意识的挤了挤杯中早已空无一物的饮料杯,上方的白色人鱼被我压成不规则的形状。人生中第一次大考结束如大梦初醒一般,梦醒后,我却突然不知道该何去何从,只能默默叨念着梦醒时分的喃喃自语。
「準备第二次基测那段时间,应该很辛苦吧。我那时就一直很想建议你,其实你根本就不需要考第二次的──因为最后登记分发,不管是用第一次或第二次的成绩都可以申报。第一次申请入学的成绩,本来就比登记分发要高,你也不过比申请入学的门槛少那幺一分而已,登记分发后怎幺可能进不了雄中?」坐在我们隔壁桌的高中女生自顾自的埋头苦读着我无法辨识的数学题目──我默默揣度着若是未来学习不够努力,是否会在将来沦为同她一样暑期重修的下场。
『老实跟妳说好了,其实当初申请入学,填志愿并不是依我自己的意思做主。』我无意识的又挤了挤攒在手中的饮料杯,试图从早已空无一物的杯中挤出几滴冰拿铁,却徒劳无功。
「真的假的?」程惠的语气带着诧讶、惊异,但从她的表情看来,这件事情不过是她茶余饭后的闲适话题──毕竟他人填志愿到底是不是出于自己的意思决定,同她一点干係也没有,而我也不确定她是否会在这次聚会结束后记得我们的谈话。
『我本来非常开心自己考到超越我想就读高中的分数──这样我就不必担心落榜的问题了。没想到我爸妈、甚至是班导,都半威胁、半强迫的希望我选填第一志愿──最后就像妳看到的结果那样,落榜了。到了最后,我才选择考第二次。』落地玻璃帷幕分隔了外头的暑热,我独自望着外头美好的阳光,揣摩想像烧灼的温度刺晒我皮肤的感受。
「毕竟我不是你的家人,我也没办法干涉你的决定。我只想告诉你──既然已经做出选择了,那就不要犹豫、不要后悔的朝自己所选择的目标前进。」程惠像是背书般──只不过这次不是教科书,可能是她读过的某些励志小品文──信手拈来的对我诉说着激励奋发的话语,但在此时此刻,我心中只有莫名的愤懑──毕竟程惠不是我,她无法体会我的感受。其实当下我是非常想找个出口宣洩我的脾气,但程惠是如此强势又自我要求──说难听点其实是自负──何况,亦不是她替我决定高中应就读的志愿,同她发脾气也于事无补,她只是个无辜的聆听者罢了。
『这个学校又不是我自己想读、也不是我自己选的。』我百无聊赖的在脑中描摹自己真实的想法,这句话我没有吐往程惠脸上。心中带着不满、怨怼、无可奈何,只有满满的闷气无处可洩,恰似膨胀于空气中的巨大球体,轻轻触摸便会应声爆裂。
「况且,雄中也没什幺不好啊!第一志愿是多大的光荣骄傲,叫我不要填雄女,我还不肯呢!」程惠似乎没有注意到从她身旁走过的中年妇女暧昧的眼光,妇女身上唯一让人能够取得记忆点的便只有那件过季的连身洋装。
「与其在这里哀叹已经注定的事实,不如就放宽自己的心接受它吧。而且,你在雄中也不会是孤单一人啊,简振泽申请入学时就上了雄中,搞不好以后你们有机会在里面碰面也说不定。」当程惠摆出一副事不干己的姿态时,其实我心中是溢满不解及愤怒的──国中三年同学一场,她竟然连站在我的立场安慰我一番、胡扯些同仇敌忾的说词也不愿意,而只是自顾自地发表着自己的高见,令人髮指。
「我记得简振泽国二的时候,理化跟数学的成绩其实都不会太差。国三準备基测的话,社会、国文之类的文科,只要多下点功夫準备,其实也不会太难。你还记得他国三常常跟我讨论……。」我没有多余的心思聆听程惠扯蛋些她国三同简振泽相处的卿卿我我、情情爱爱──究竟是出于对程惠见色忘友的不屑、亦或者吃味简振泽对程惠献上的百般殷勤,我都不在乎──但此时此刻唯一能够说服我接受现实的理由似乎亦只剩下简振泽──在一个没有程惠的世界里,是不是能够因为机缘、巧合、缘分种种原因,让我再有机会接近、了解、熟识这位同我分分合合、忽远忽近,很熟悉却又让人无法参透的男孩。但我下意识立刻停止自己各种可能的愚蠢幻想──免得自己显得花癡蠢笨──世事总如此的艰难,美梦又怎幺可能如此轻易变成真。尤其在受尽各种一连串不如意的折磨同打击后,我便不大愿意再去相信童话故事了。
捷运站内汹涌着潮来又潮往的人浪,捷运到站的鸣笛声催促着不知赶往何方的旅客上车,我便顺着涌动的人潮、让自己整个人化在其中,也让自己放空的脑袋有了喘息的机会──此时此刻我什幺都不想去思考、什幺都不想做,更没有心思去描摩很远却又不远以后的高中生活。其实我真的很害怕、很害怕,毕竟国中三年同程惠、罗文妤、刘芸瑾厮混了好些日子,而面对王晨宇、袁和嵩等人言语的讥讽与霸凌我却毫无招架之力,我害怕是否在高中──而且雄中是纯男校──会再遭受到相同的对待及欺凌。过去常用的个人网誌、网路相簿在这个暑假渐渐走入历史,兴起的是庞大串联的社群网络。毫无意识的随着捷运奔驰的方向前进,随手用手机上的社群软体搜寻了熟悉的姓名,悄悄的偷看着他的动态时报及个人简介,无法压抑心中恶魔的驱使,最后我按下了交友邀请的按钮。
「简振泽接受了你的交友邀请,现在你们已经是朋友了。」
──「王涵,王涵!我们班要集合了啦,还在那边拖拖拉拉,快点!」一位留着及腰波浪长黑髮、五官带着些许异国气息的漂亮女生在社团博览会场不远处吆喝着王涵的名字。站在她身旁的女孩有着一头栗子棕色的内弯长髮,她亦挥着手示意王涵尽速结束我俩的对话。
「我们班好像要集合了,大概先这样,希望之后可以在大传社看到你。杰尹,掰掰!」王涵顶着殷切的笑容同我道别后,随即便急急忙忙的朝站在对向的两位女生走去,过程中她还闪过了好几位完全不注意前方动向的男学生。此时此刻我心中只有满满的崇拜与羡慕。我是一个极度慢熟的人──甚至可能有一点闷骚,也许同守护星座有关──对于能够立刻在新环境找到同自己有说有笑的人,我心中只有满满的欣羡。
『掰!』此时此刻向王涵道别后,怅然若失的忧愁却莫名涌上心头──到头来,我还是得自己一个人去熟悉、探索这个陌生的新环境。我们就像天空中交会互放光亮的璀璨飞星,交会的那瞬间毫不保留的释放自己的温度,错过彼此后只能独自拥抱燃烧后灰烬的余温,随后便坠入无边无垠的黑夜之中。
此时此刻的自己应该同其他人一样,满心盼望着崭新高中生活的开展、全心期待着未来大学自由的氧气、用心勾勒描摹三年航程的梦想蓝图──所有的一切皆应该同胜放于礼堂外的金色阿勃勒及印度紫檀花那般绚烂美好,但无论如何我就是开心不起来,也不对将来抱有任何的憧憬及期待,我只能百般依顺的听从别人强行要我接受的意见,安安稳稳的走在他人替我决定、安排,稳稳当当且平平庸庸的锦绣天明之上。但木已成舟,细细在这里自怨自艾、自叹自怜,似乎亦于事无补。
独自一人站在大传社的摊位面前,我心中只有百般尖锐的矛盾冲突──学生干部活力四射的喊着应答的口号、积极的向经过摊位前的学生递送社团宣传单,甚至将几位学生拉至他们的摊位内同他们一起参与团康游戏活动亦或者交换社群网站个人资讯──表面上我总认为此种康乐活动与我这种国中只能静静做些美劳海报的人毫不相干,所以他们的行为于我而言更是八竿子打不着干係。但内心最真实的渴求却清楚的告诉我,其实我多渴望同他们一样,能站上属于自己的舞台,尽情挥霍青春、恣肆发光发热。
会场对向热舞社的摊位因为电子设备线路问题而产生的巨大杂音转移了我的目光,视线奔驰迴旋之时,却恶狠狠地撞上了某个熟悉到令人胆怯的身影,我便无法控制自己的视线驻足在他的身上。好死不死,此时此刻的他亦将视线驶向热舞社的摊位,我们两人的视线便如一百多亿年前宇宙初生之时的大霹雳,硬生生的尴尬、彆扭、手足无措便在我们两人之间产生巨大的化学反应。我无法解读简振泽看似时常使坏的那双眼睛闪烁的暧昧目光,他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而我亦尴尬的恨不得我俩之间能够瞬间升起一道水泥墙、亦或者流过一道汹涌的人潮,切断两人视线的交会及连接。
『嗨……嗨,简振泽。整个暑假都没有看到你,上次谢师宴你也没来,最近怎幺样?』简振泽只是直愣愣的盯着我瞧,却没有装作不认识我掉头驶离──但我当下却有想装作不认识他、转头闪开的冲动──他似乎亦正思考着是否应该上前向我打声招呼。既然冤家路窄、又曾经相逢相识,又何必再度让彼此交恶。我主动走向前向他打了招呼,并在脑海中随意拣选合适的话题作为好久不见的开场白。
「喔,我就很忙啊。」简振泽平淡无奇却不带冰冷的应答口气教我十分意外,此时此刻反而让我感受到他释出的善意。但他似乎不愿意再多说什幺,极尽简短的应答让我在脑中不断思考合适的应对进退。
『是喔,那你现在会忙吗?』当我将这句话脱口而出时,懊悔的红晕便烧上了我的双颊。其实我真的不知道要同简振泽说些什幺,只能像个闷蛋一般胡扯些不着边际的话题,以防话题结束──事实上我还真不希望我们的对话结束──。
「不会啊。」其实我本来预期他会说出更多的答覆,万万没料想到仍是如此简短,甚至带了点敷衍的应答。
『那你都在忙什幺啊?』
「搬家啊。」
『搬家?』
「读国中的时候,我都要一大早起床、骑很久的脚踏车赶去学校。我妈忙得要死,根本没时间管我的死活。她也说,高中的课业很重,希望我不要把时间浪费在通勤上面,所以就帮我在学校附近找了小套房,叫我要好好念书。」简振泽只是平静的陈述着某种程度上的客观事实,但我却对于他愿意同我分享而感到满心的激悦。就算只是一些无聊的小事,我还是觉得好开心。
『你妈真的好严格,难怪你第一次基测就考得那幺好。』
「哪……哪有好啊!」原本平静、毫无情绪起伏的简振泽,听见我的答话之后,心情似乎受到了撩拨。他只是彆扭的用单手搔了搔自己的后脑勺,另一只手下意识的拉着洁白制服衬衫的下襬。
『为什幺不好,比我高分、而且第一次申请入学就上了。我考了第二次,结果还退步,最后还不是用第一次的成绩登记分发入学。浪费了一堆时间在冲刺班,真的不晓得自己到底在搞什幺鬼。』回想那段準备第一次、第二次基测的苦闷岁月,大考结束后的暑假因为闲得发慌,便在学校附近的各大补习班试听课程──我真搞不懂当时的自己到底在想些什幺,竟然没把握如此美好的一段长假。
「你就呆啊,哈!」简振泽咧开了嘴唇,毫无保留的向我展露他盛夏骄阳似的灿笑。其实我好喜欢、好喜欢看见简振泽的笑容,而我也永远无法忘记在某个同今天一样的溽暑天里,我俩单独搬着沉甸甸金属餐桶的那天。
「呃,我没有要呛你的意思,我只是想说你笨笨的而已。也……也不是这样说啦,反正就是……」我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之中尚未做出答覆,而简振泽却不知道吃错什幺药似的急急忙忙欲向我澄清他话语里的真正意涵──其实我都知道他想表达的到底是什幺,只不过过往两人之间的陌生,让他不得不提防是否会因此而得罪我,因而必须急忙作出解释。其实能够同他说上几句话我便开心的不得了,又何来得罪呢。
『你是不是长高、然后又变帅了,呵呵。』简振泽尚未把话说完,我便冷不防的将话题导至别的渠道。简振泽确实非常、非常的好看──经锻鍊的身材包藏于洁白的制服衬衫之中,使他整个人看起来昂扬抖擞。许是因为天气太热,简振泽便将头髮修短了许多,却凸显了他稜角分明的五官,尤其是那双无时无刻不论有意、或是无意,不断漏逸电力的迷人双眼。
「我知道我很帅啊!可是你不要动不动就一直乱讲,我不想像国中那样,让别人误会。」上一秒简振泽还冲着我笑,下一秒便因为错误的话题而使他眉头紧皱。我常常在想,在一个没有任何人认识我俩的地方、也不用在乎其他人的蜚短流长,我们是不是便可以放下所有的误解及成见,好好重新的认识彼此?
『喔……原来是这样啊……。我知道了,对不起。』此时此刻所有的疑云谜团似乎都若大梦初醒般的明了──我终于明白过去简振泽起伏的心、若即若离的接触、时好时坏的心情,亦不过都只是因为王晨宇、何文凯等人的讪笑质疑。起初我常常自责是否我自己的一言一行得罪了他,我不将那些过分的玩笑话往心里去,却让它们伤了简振泽。
「我又不是要你跟我道歉,你真的很呆耶!」出乎意料,简振泽随即放下他紧皱的眉头,随即便向我开展了笑靥。他半开玩笑的同我笑着、闹着,此时此刻我大概觉得自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
『你才呆咧!』有那幺一瞬间,我似乎感觉自己不是孤身一人浮沉在这片陌生的沧溟。也突然有种错觉,彻底脱离了过往恶意的闲言碎语,我同简振泽似乎便能毫无顾忌地走入彼此的世界。
「哈,屁咧!我考一次基测就上了第一志愿,你考了两次才考上,到底是谁比较呆?」简振泽像个开朗的大男孩──不过有时真的有点幼稚就是了──毫无顾忌地向我炫耀他的丰功伟绩,但我却一点厌恶、心烦的感觉都没有,连白眼都因为他甜滋滋的笑容,连一下都捨不得翻。
「而且,呆呆的也没什幺不好啊,我觉得很可爱。」他像是下意识、毫不思考而脱口说出这句话,我大概能够感受到自己心跳错漏几拍的节奏。但我没有多想,因为简振泽很快便把注意力转移到已经鱼贯离开社团博览会场音乐班女生的身上。
『哪有男生说男生可爱的啊……』我独自在内心排演着恋爱少女的小剧场,小鹿大概已经要直接从我的胸腔夺门而出了。我独自咕哝着无来由的自言自语,试着以最低的音量呢喃着,但会场嘈杂的喧闹声应该已完全掩盖了我的话语。
「你也要加大传?」他将视线驶回了我的身上,恢复了同最一开始相似的平静语气。像是刺探、又像是邀请。
『我不知道,不过就蛮有兴趣的。』我亦故作镇定,试着别让他发觉我的手足无措及徬徨不安。其实我一直都是对自己评价不算太高的一个人──在喜欢的人面前,我总是没有自信。
「那如果我加了,你要不要陪我?」
当天于礼堂的社团博览会结束后,全部的班级便返回教室,接着便是发下一连串排山倒海而来的相关资料让我们填写,以及各式各样枯燥乏味的新生须知事项宣导。但我都无心思量这些繁琐的杂事,心中只惦记着发生在今日的美好。好不容易熬过了整天的疲劳轰炸,放学后,我溶入熙来攘往的人潮,却不知何去何从。简振泽本来就与我不同班级,在社团博览会相见的机缘巧合却让我莫名其妙的雀跃了一整天。我不太愿意承认其实自己仍默默希冀若是能够在放学时再遇见他该有多好,不过盼望终究只是盼望,我独自站在校门徘徊了一会,望着黄澄澄的余晖将古老红楼照成墨黑色的剪影,怅然若失的信步离开学校,身旁没有任何人的陪伴。学校紧邻火车站,而附近林立了大大小小、各式各样的升学补习班。放学后,来自城市四面八方的高中生便涌入这个弹丸之地,将附近的街道塞的水洩不通。
入夜后的风带着初秋的凉意,我亦分不清其究竟是来自遥远的西伯利亚还是蔚蓝的太平洋。手上捧着一大束粉红色玫瑰花的高中女孩在涌动的人潮之中特别显眼,她脸上泛着的玫瑰红色似乎透露着爱恋中的好心情。恋爱中的少女,生命如花般绚烂、美好却又虚幻。这个残破的世界是如此的完美、却又如此的悲伤,令人啼笑皆非。描摹揣度着简振泽的摇摆不定的眼神,虚幻中却又逸漾着几丝微热。若有某种魔法,能否让我如愿化身成自己所希冀的模样。莫名其妙有种预感敲打着起伏的心扉,接下来的日子,将有事发生。月亮隐匿光芒之时,盛装游行就要在新月的引领下开展。所有的人闪耀着炫目夺人的璀灿光华,缥缈的虚空中尽是浮昇着灿烂的美梦及未来,吸引撩动着众人视线、令人眼花撩乱的流星群。来自简振泽的巨大引力引来了我的注目,此刻的我心潮是如此激昂澎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