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开始信息量就大了!
☆、另一半玉佩
<一>
季舒流和孙呈秀四处寻找宋钢,从后山到洗心湖畔,始终听不到任何回音。宋钢竟毫无征兆地消失在了这座阴云笼罩的孤岛之上。
洗心湖畔,蒋苇还在带领她手下的女人们就地挖土,她们已经挖得很深,但或许是挖得偏了,依然没找到那条狭窄的地道。
据说彭孤儒遍寻宋钢不得,已经带着他自己的人去寻找那传说中的出口。
挖地的女人们一个个挥汗如雨,蒋苇双手握着一把锹,居然也在帮忙。季舒流走到她们附近,想起之前的冷箭,顺便往周围的山上看了一圈,忽然看见一个正在施展轻功疾速奔跑的人影。
他一怔,那人影越跑越近,既快且稳,显然就是他无比熟悉的秦颂风;秦颂风还抱着一个一动不动的人。
季舒流满腔焦躁散去,心中却狂跳起来,上前几步问:“她还好吗?”
“得赶紧医治。”说话间秦颂风终于从山上跃下。孙呈秀猛冲过去,秦颂风随手把昏迷不醒的萧玖递给她,走过来对蒋苇道:“劳烦前辈找个地方给她治伤。”
蒋苇痛快地回身打开那扇黑门:“你们都请进。”
季舒流没想到她竟然这么容易便让男人也进门,进去之后才发现,这座院落里面还横着一堵高高的黑墙,第二道黑色的铁门将里面的一切尽数隔阻,最外围只有一排无人居住的房间,显然,这些房间本就是留给岛上男人前来与妻子相会的。
蒋苇把他们领进离门最近靠左的一间房,点着了油灯道:“这一间还算干净。”她看了一眼萧玖身上触目惊心的大片血迹,并未露出畏惧惊骇的神色,反而与孙呈秀配合帮忙疗伤,手法对一个不会武功,似乎也不大通医术的人而言,堪称娴熟。
刚才萧玖只是暂时昏睡过去,沾床即醒,在众人施救时极力配合,让她吸气便吸气,让她翻身便翻身,因此她肋下的血流终于被止住,性命暂时是保住了。
她筋疲力尽,闭目养神。
外面有人叫门,守门的女子过来说,上官伍听闻妹妹身受重伤,前来探望。
蒋苇道:“我去叫他明天再来。”亲自走到门口。季舒流远远跟在她身后,终于看见了上官伍的模样。
门外的上官伍衣着考究,相貌还算不错,眉眼和萧玖有几分神似,目光炯炯,纵然不是个一流高手,也能拔二流的头筹。他见了母亲便彬彬有礼地一拜,问道:“阿玖如何了?早知如此,她一上岛我便该叫人跟在她身边保护。”
和总是冷冰冰的萧玖不一样,他语意和煦舒缓,听起来很是可亲。
蒋苇道:“阿玖伤重昏迷,你一个男子多有不便,明天再来看她吧。”
上官伍皱起眉头:“我在陆上的时候就想去找她,可惜她始终不肯见我。她在外面吃了不知多少苦,终于放下心结回家一趟,竟然遭人暗算,真怕她就此伤了心,再度和家里断绝来往。母亲,等她醒过来,你一定要告诉她,我心中一直以她这个妹妹为傲,感激她在剑法上没有辜负父亲的期待。”
蒋苇叹了口气:“等她醒来再说。”
上官玖又道:“那我能不能见见她带来的几位朋友?”
蒋苇道:“明天再说,他们现在都很焦虑,无心言语。”
上官伍只得道:“那就请母亲先替我多谢他们。以前只听说阿玖性情大变,孤僻寡言,没想到她交的朋友个个能够性命相托,实在令人欣慰,若非他们仗义出手,后果实在不堪设想。唉……我还记得阿玖小时候文文静静惹人喜爱的样子,希望她早日想通,选个般配的夫婿……”
蒋苇并未回答。
上官伍又关切地叫她保重身体早些休息,然后才带着他的护卫们离去。
季舒流眨眨眼睛,觉得蒋苇对儿子的态度不是很正常。
蒋苇目送儿子离开,回到屋内坐下,示意其他人也坐,低声说道:“诸位,刚才来不及说,在我这院内-射箭的人,年轻的姓井,一向亲近上官伍,年老的姓胡,一向亲近上官肆;偷袭阿玖的女护卫也姓胡,是老胡的女儿,一向亲近我。姓井的已经自杀身亡,老胡自称受上官肆指使,但事先不知道上官肆另有安排,让他的女儿也出来送死,决定反水。此事证据不够完善,还需继续核实。
“另外,我之前让阿玖过来,本是因为,关于她三哥之死,我发现一个很蹊跷的破绽。”
这年约五旬的女子身上有一种沉着气度,言语条理分明,完全不像出身于节妇村那等愚昧之地。
<二>
“我懂得查验尸体之术。”蒋苇之前亲自带领一群女子挖土多时,头发已经有些散乱,她神情恍惚一瞬,无意识地用瘦骨嶙峋的手指抚摸着鬓边夹白的乱发,说道,“我外祖父是永平府出名的仵作,我父亲在卢龙县城里做小本生意,娶了他的独女为妻,寄住在他家中,所以我跟随外祖父长大,和他学过不少东西。后来我母亲急病身亡,外祖父悲痛之下一起撒手人寰,父亲生意繁忙,便偶尔把我送回老家交由亲戚照看。谁知恰好村里遭遇贼人,我才不幸来到此处。”
季舒流道:“我们从前遇到过一位卢龙来的老仵作,他说他的师妹在节妇村一案中失踪,原本很有天赋……”
“竟然如此凑巧?那大概就是我一位师兄吧。我很多年不曾查验尸体,纵然有天赋,剩下的也很有限了。但常识还在,一些显而易见的东西,我绝不可能看错。”蒋苇道,“阿玖三哥出事以后,他们不顾寒冬行船危险,带着他的遗体全数返回岛上,因为天寒地冻,遗体尚不曾腐烂。我为他整理遗容的时候,当场发现了不对。”
提到亲生儿子的死因,蒋苇的声音有些发抖,但抖得不厉害,能支撑着她平稳地把话说下去:“尸身上有多处刀伤,致命之处应……应在、肋下。这些刀伤多数都正常,唯独背心、腰侧两处,明显是死后之伤,与死前伤截然不同,一看便知。幸而发现他的两位先生知晓轻重,没有扔掉血衣,我拿血衣与伤痕比照,伤痕和衣物破口都对得上,问题在于,只有背心、腰侧两处伤痕留在衣物上的血迹符合常理,其余位置的刀伤,血迹像是事后洒上去掩人耳目的。”
季舒流道:“前辈认为,他遇害时穿的根本不是这件衣服,却有另一个人穿着这件衣服,背心、腰侧受伤。他遇害后,有人将衣物换回他身上,为了掩人耳目,在他身体上伪造了两处伤痕,又在衣物上伪造了多处破口。”
蒋苇缓缓对他颔首:“与他同时遇害的一名护卫,正是腰侧、背心中剑而死。护卫的尸身被发现的时候没穿上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