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逝皆随风_分节阅读_66_故逝皆随风 - 海棠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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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逝皆随风_分节阅读_66(2 / 2)

做完这些安晟便挨着子懿坐了下来,小心的尽量不惊动的将子懿搂在怀里,许是子懿生病睡得沉,也没有任何动作便任由安晟抱在怀里。安晟低头细细看去,子懿的眉眼相比之下更像邵可微些,并不凌厉却又有属于男子特有的刚毅,纤长的睫毛覆在眼窝里显得莫名的乖巧。可是整张脸相比邵可微子懿其实更像安晟些,但又不似安晟这般严穆,只要子懿不刻意伪装,那一身气质便是温润如玉,和如春风。

子懿少有的睡了一整夜,醒来时额上的湿布还在。安晟瞧见子懿醒来便把湿布撤去,用手又探了探子懿的额温,终是退烧了。

子懿微微还有些不明的坐了起来,似乎思忖了来龙去脉才抓着重点道:“王爷,用子懿身上实在太浪费了。”

安晟自然知道子懿指的是什么,“无事。”子懿起来了安晟便也站起身子,将骆驼身上负着的粮草取下喂了骆驼,又取下干粮和水给子懿,“我方才已经吃过了,你赶紧吃一些,晌午太热,我们趁晨间还算凉爽时赶些路。”

子懿接过粮水,知道他耽误了一个晚上便又道:“子懿熬熬就过去了,可若没有水便难以行出沙漠。”

什么叫熬熬就过去了?这话如刺生生扎进安晟的心脏上,疼又难受还无可奈何。安晟剑眉一挑,似乎是很不满的样子,可嘴里出来的话语却还是温和,也说得很随意:“我们父子生死与共,即使走不出去也没关系。”

第105章

子懿最后拗不过安晟,几乎在安晟的命令下骑在了骆驼上,王爷则牵着缰绳徒步行走。这怎么看怎么像反客为主了,至少子懿很不习惯。

安晟虽然背对着,却仿佛能感受到子懿的不自在,“懿儿。”

“子懿在。”

安晟的声音并不大却足以让子懿听到,平平淡淡的像是话说家常般:“二十年前,你的出生,父王真的很开心。真没办法不高兴,你还在你娘肚子里的时候我便日日盼着望着。我心里就在想啊,这是我最爱女子的孩子,我要让他一世安康,不给他任何枷锁要让他跟都城那些纨绔子弟一样,每日便是吃喝玩乐。”

安晟回头望了眼平静无澜的子懿,又笑道:“后来你娘说,这样太没出息了,我才改口说许你一生荣华,举世无双。其实,父王以前生长在皇宫里,很多东西不能玩,很多事不能做,受到皇帝重视的皇子需要学很多。那会儿父王就想,要是自己只是个富家子弟,可以不务正业,与其他富家子弟斗鸡走狗,提笼架鸟。也可以风雅些,寻些个文人雅士曲水流觞,吟诗作对,琴棋书画。所以父王便想让自己的孩子不必肩负太多责任和国家恩仇。”

子懿静静听着,面容未改,心中却是难以抑制的泛起涟漪。可是哪里有什么如果呢。

安晟又继续说道:“后来你娘窃取了浮别阁的军事图……”安晟的声音低了下去,随后又释然道:“那场火刑上,父王不顾一切救下你,只是单纯的想,不能让自己的孩子死去。我也承认一直对懿儿你有所保留,因为我总是看不清你想要做什么,我担心再次生灵涂炭,所以……”

子懿淡然道:“子懿知道。”

“懿儿,我说这些不是想祈求原谅……我只是想说,我不是个好父亲……懿儿,对不起。”

情有多深恨有多深,没有感情又哪来的爱恨。

说罢安晟驻立回头凝望,子懿垂下眼眸,“子懿明白。只是疏离了这么多年,子懿做不到立即的亲近。”

不过片刻的沉默,安晟了然笑了笑,是啊,子懿也大了,怎么做得到毫无隔阂的与他亲近。

天气太过灼热,安晟适而可止道:“父王知道了。快要晌午了,暂且寻个地方避避吧。”待他们离开这里,再促膝长谈。

安晟找了个背风的阴处歇下,又立即从骆驼身上解下水囊给子懿。子懿轻推了回去:“王爷您喝吧,子懿不渴。”

“胡闹,渴不渴我自是知道,赶紧喝了。”说着安晟横眉立目,摆着冷脸逼子懿就范。

子懿听话的接过水囊,抿了口又递回安晟道:“王爷您也喝点。”

安晟将水囊系回骆驼身上道:“我不渴。”

怎会不渴?如此炎热,又徒步走了半日,说起来要比骑在骆驼身上的人更渴才是。安晟不喝子懿便疑惑的望着他,安晟知道子懿的意思,也明白子懿聪明,所以也不打算瞒着,“水确实不多了,尽量省着,坚持走出这片沙地。”说着又安抚般笑了笑:“懿儿,待我们胜利回都,父王便用功勋给你入宗籍,父王要亲自未你行冠礼。”

“好。”王爷这话就像子懿当时激励卫袭用的方法,如上级对下属的驱策,子懿明白,这意味着他们的水粮不多了,处境棘忧。可子懿偏偏觉得这话如浅吟低唱,轻柔的抚慰着他的心房。他其实并不在意这些,只是王爷今日所言一直触动着他,他知道他动容着,甚至有着感动。

他们一直轮换休息至夜幕降临,午时安晟让子懿吃些干粮,但酷热的天气让子懿实在没有胃口,安晟皱了皱眉头也说没胃口。入了夜安晟打算继续前行,幸好沙漠时有风沙,他们的足迹不会被留下太久,但也需时时警惕谨慎,毕竟吴军深谙沙漠之道。

空气一点点寒凉下去,安晟替子懿披上大氅,子懿想要推辞,安晟无奈几乎是命令子懿穿着。他无意触到子懿的指尖,有些微凉,担心子懿着寒便坚持让子懿穿着大氅,他虽然弃了甲但战袍还留着,身子也硬朗这点寒凉还奈何不了他。

随后安晟转身取出匕首在沙堆一处挥下,利落的将一蝎子的尾巴削去。安晟将蝎子拈起,去了内脏便直接吃了。

子懿站了起来,脸上神情复杂:“王爷?”

安晟眼中带不自知的宠溺情愫:“没事,父王省着点。你病了,尽量多喝水吃好些。父王打仗遇到没粮的时候,也曾与士卒吃过草根树皮吃过生肉虫蚁,这不算什么。”

许是这片沙地太过单调又沉寂,很多东西都能被无限放大。安晟眼角的怜惜和这样一句随意的话,怕子懿担心还费着唇舌去解释,莫名让子懿觉得有一股酸涩从心底涌出,满溢胸腔仿佛就要从他的双眸中透出来。

他是不是被疼惜着?

他不是一个常有情绪波动的人,即便有,也从不表露。

子懿抿唇涩笑,低头摩挲着那枚雕琢精致的无暇白玉淡淡道:“子懿曾在街上见过带着孩子的乞丐,将讨来的食物先让给孩子吃,待那孩子吃饱了自己才就着剩下的吃。”他知道那是对孩子的怜惜疼爱。乞丐衣衫褴褛,污垢满面,他的孩子显然也是饿急了,狼吞虎咽。明明自己也很饿,可那乞丐看着孩子吃得急担心孩子哽到还温声劝道,不要急,慢慢吃。

他看到那张脏兮的脸上缀着一双极美的眼,因爱而生辉。

他也知道他眼里有羡慕。

“也曾见过街上的带着孩子的行人,孩子看到冰糖葫芦看到蜜饯饴糖会撒娇着要,他们的父母便会抱起,或许还会疼爱的亲上一口,然后宠溺的掏出银钱替孩子买下想要的。”

说到这,子懿唇边带了些许自哂笑,“也见过孩子生病,父母紧张的抱着孩子奔去医馆,即使不过只是染了些许风寒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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