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糟糕的圣诞礼物」──王敬

你睡着……我……看着你……

小琪瞬间吸了口凉气，睁开眼睛，什幺都看不见，房间内一片漆黑。

她不自觉地拉紧棉被，拉到鼻樑之上，但冷风不放过她，似乎钻进窗缝，佔据屋内，连被窝里也没了暖意。

一股沁心的冰凉触感突然在额间扩散，吓了她一跳，她用手背抹了抹，是水滴……难道哥哥在上铺尿床了？

不对。她看向窗户；準确来说，是看向那张被微微吹开的窗帘。一片雪花从窗外飞进来。

她揉揉眼睛，无论如何，她是再也睡不着了。

就像往年的圣诞节一样，她找到了一包绑了绳子，从上面垂下来的礼物。摸起来软软的，不知道哥哥今年会送她什幺。

她解开绳子，拿着礼物跳下床，落在两只毛茸茸的拖鞋上。离开棉被的瞬间不禁颤抖起来。

房间一片黑，她按下墙上的开关，但灯居然开不起来。她只好小小地叫了一声「吉米。」

她哥哥没有回应。

算了，小琪也不想吵醒他。小步小步地，她朝着海浪般拍打的窗帘走去，想起爸爸说过的巫婆、鬼魂、小矮人之类的故事──她喜欢小矮人，不过巫婆和鬼魂嘛……晚上是属于他们的时间……

不过小琪还是鼓起了勇气，今天是圣诞节。

「一切都在天父的照看之下，小琪。」昨天，妈妈坐在她的床边温柔地说：「妳要相信主，我们不在家的时候，主会照顾妳。」

她相信主，而且大家都说今天是祂的生日，主会保佑她吧？

有了信心，她把手伸向窗帘，缓缓拉开。

巨兽深渊般的喉咙与她对视。

她差点吓得往后退，但又马上平复了情绪。是黑夜，没什幺，不过就是天还没亮，一切都在主的照看下。不过外面的确黑的不寻常，不知道为什幺连街灯都没有。

她忍着指头末端传来的冰冷刺痛，把窗户关上，阻隔外面的冷冽寒风。

她终于静下心来，撕开手中礼物的包装。

一双针织手套，难怪那幺软。她无奈地想着，不知道为什幺哥哥要送她这幺无聊的礼物……不过更无奈的是，刚才关窗户前应该戴这个。

对了，小琪突然觉得奇怪……为什幺窗户是开着的？她马上理出了头绪。心脏狂跳、浑身发麻，脚自己跑了起来，直奔客厅而去，途中还不小心绊到，将一只拖鞋留在原地。

快点看看袜子吧，她心想，也许圣诞老人来了呢。

她感到兴奋，没有人会管她怎幺还不睡觉。她先拿了条毯子披在身上，又到厨房里热了杯牛奶，沿路顺便试了所有的电灯，全都打不开。她心想，检查袜子里有没有礼物的时候，顺便点个火吧。

等她走到客厅的壁炉前点燃火焰时，身子终于暖和了些。她边喝热牛奶边抬头看，壁炉上挂着一只大大的红色袜子，一切都像平常一样，可是……

她睁大眼睛，可是袜子应该是白的，她们家没有圣诞袜。

她戴上哥哥送她的手套，把手伸进袜子里……一种奇异的的鬆软触感传来，她挖取里面的不明物，然后把手从里面伸出来。

是一团半融化的雪堆，红色的。

她只觉得噁心，浑身起鸡皮疙瘩，马上把染湿、也有点变红的手套脱下来，丢进壁炉里，雪跟着落在火边，融成一摊红色液体。

红色……她惊讶地看着脱下手套的手，白皙的手背上，留有淡去的红色痕迹。那不是雪沾到的……她想起额头上，一开始被当成的水的雪花，原来不是雪，而是从上铺滴下来的……吉米……

一阵窸窣……像是重物拖在地上的声音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