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这是初恋?(下)

十三岁那年冬天，外婆带她和安东尼到美国三潘市巡视业务兼旅游。在饭店晚饭过后，安东尼就吵着她要和她一起瞒着外婆，偷偷出外逛逛。她最初反对，因为她担忧入夜后治安转差。但他再三苦苦哀求「蕾蕾，我不谙英语，又不懂看地图，没有你陪我，我怎能出去，老太婆现在睡了，我们不趁机溜出去玩还等何时?」。她说服不了他，最后竟心软地答允。

他们在街头漫无目的地逛着，大多数店舖早已关门，街上只有昏黄街灯照着，乞丐露宿者亦随处何见。她感觉愈行愈不对劲，很想快回饭店。她提议:「前面反正是穷巷，我们回去吧。」她拿起手机，想先用GPS确认一下位置，再决定回程路线。

「咦?小兄弟，小妹妹，这幺晚了，在这里幽会?」

他们正要转身，就见到五名彪形大汉站在他们的不远处，正步步进逼他们。

「蕾蕾，他说什幺?他们想怎样?」他吓到撒尿。

「说什幺已不重要，我们会有危险!我立即打911，之后我们冲出去。」表面上镇静，但她的内心害怕得很。

「好的，蕾蕾，那我先走!」安东尼突然抢了她手上的手机，拔腿就跑。

什幺!?她傻眼;那五名大汉也傻眼，他们来不及拦截他，任由他成功逃脱了。

只剩下蕾蕾……

「哈哈哈，你的男朋友抛丢你一个。」

「没关係，没了男朋友，叔叔们陪你玩。」

她不敢置信安东尼竟跑掉了，他、竟、在、这、关、头、甩、掉、她!若她的父母遭遇同一情况，就算父亲敌不过他们，无论如何父亲也不会抛下母亲一人独自面对。原来安东尼不像父亲爱母亲一样爱她……

他已是一个十九岁的大学生，而她智高再高，功夫再好，她也只不过是十三岁的小女生。她怎会是五个成年男子的对手?何况，他走脱后，他们向她走得更近，生怕她也会乘机逃离。

「我可以和你们谈交易。」她的声音在颤抖。

「交易?性交易吗?」

一声又一声的挣拧的笑声响彻整个巷子，那五张脸露出一致的淫秽。

「不、不是。如果你们能保我丝毫无损，我也能保你们平安，且……我很有钱，我可以给你们这辈子也花不完的钱，或者你们可以先绑架我，我的家人可交出巨额赎金。况且他跑掉了，说不定他己报警。你们会……」

「小妹妹，你别当我们是傻子!你以为我们会信吗?」

「想不到你年纪轻轻又是外国人，英语好又冷静，老子喜欢。不过看你能冷静多久，我保证会令你爽到不行，你淫叫会用英语?」

「我们不要钱，只想跟你操!」

「操!不要再说了!还是先让老子我摸一摸!」

「不要!?」她拚命地大叫，也拚命地摇头。

「省点吧，你如何叫喊也没人听到!」

「别挣扎!你愈挣扎就只会愈痛，我们爽你也会爽。」

第一个大汉推倒她在地上，第二个脱掉她厚重的外套，第三个拉扯她的上衣，第四个在她的身上乱摸，第五个在观望淫笑。

她尝试拨开身上的第一只、第二只手，可没用的，第三、第四、第五……什至更多的手在她的身上乱游。

挣脱无望，惊惶要命，就在她快要绝望闭眼之际……

突然，「吱嗄」一声急促的剎车声，再来「砰、砰、砰」三下巨大枪声响遍巷内，三名大汉随即喊痛倒地，另两名大汉马上落慌而逃。

还未弄清什幺一回事的蕾蕾呆坐在地上，直至车子的主人大喊她:「快上车!?」

收到这指令后，她已记不起自己如何站起身，又如何登上他的车。

她只记得当她的屁股贴在那副驾座位上时，车子就立即如火箭般在街道上飞驰疾驶。

她惊魂未定，两只手掌紧贴在脸颊，此时泪水才懂得流下来，如泉涌般滑过她的手指掌心，再流过她的手臂。这实在太可怕……她想到刚刚差点被那五名大汉强暴虐待，再有可能被残杀弃尸荒野，她全身在剧震，心脏猛烈地跳动，它快要跳出胸口。

可那司机没有怜悯她或说任何安慰话来安抚她，反而不断用纯正的美国口音骂她，那时的她魂魄早己不在了，那有空仔细听他的训话?她只领略到他大致的意思，就是说她白痴愚蠢，又浪费他的时间等等……既然这幺不情不愿，为什幺要拯救她?但若果他不救她，她早已给人强暴虐待、再被残杀弃尸荒野……那可怕的影像重复又重复在她的脑海上映，她说不出任何话来反驳他什幺，只有惊恐无助地大哭。

车子不久停下。

「下车!」他如赶走衰神的赶她下车。

她哭着下车，还未知道自己身在何方，他的车子已再次发动远走。

「喂……」

擦着泪眼，举头张望眼前的建筑物是什幺，是警局!?原来他送了她到警局!?她立即跌撞入去。

她以为那男子是安东尼在路上请来的救兵，但事后安东尼否认。天太黑，情况太危急，她的泪水又模糊了她的视线，她根本不知道那男子的长相，别说他的模样，她连那架车的颜色也不知晓……她只知道他的枪法和驾驶技术都很厉害，既然他有枪有车又熟悉道路，再加上用的是美国口音，她推断他是美国人。她请警方找她的救命恩人，可线索太少了，找不到那个人。她欠他一句道谢。多年来她一直惦记，盼有一天能找到他亲口说声谢谢，虽然她预料他的态度必然很差……

至于安东尼，他拿了她的手机跑掉后，竟然没有报警又没向路人求救，只是一口气跑回他们入住的饭店，再反锁自己在厕所内惊惶失措地待着。她气他，十分气。他以三寸不烂之舌解释:「我不懂英语，我不知道如何求救。」、「我太惊了，不知道自己在做什幺?」、「我以为当时你叫我拿你的电话逃走，我情急之下误解你的话。」、「蕾蕾，我就是知道你能干，你能解决他们，所以让你独自面对，看你现在丝毫无损地回来了，别气我吧!」。别气?更气的事原来在后头，他居然跑去跟外婆说，是她屡劝不听，自作主张溜出去玩。她百词莫辩，被外婆禁足一星期。他还不知羞愧地对她说:「外婆最疼你，不会怎样罚你，但她会断我财源。」

在被罸期间，外婆曾进她的房间，问她:「你知道我为何要责罚你?」

「……」她只知道她彻头彻尾都是受害者一名。

外婆心知她不会回答，再说:「我当然猜到事情的来龙去脉，是安东尼犯错在先，不是你。我之所以罸你，是希望你籍着今次教训，明白安东尼并不适合你，他只是你表哥。蕾蕾，你值得一个更好更强的男人。不过，这些待你再长大一些，我再跟你说。你现在先冷静下来，反省一下。」

哼!要反省什幺?想择偶条件清单吗?她还很不服气呢!

这件事后，「长大后要嫁给安东尼」的想法彻底消灭了，她没法想像要跟这个男人亲密地过一辈子，他俩之间根本不曾存在爱情。但他们毕竟自幼一起生活，看在多年兄妹情谊份上，她气了他三个月后就原谅他了，自此当他有难，她仍会尽力帮助他。表面上，他们仍然是一对感情要好的兄妹，但心态上，她对他早已不一样，只是他从没发现他们之间的距离已愈来愈远，而她也从没有向他透露她的心路历程转变。

再者经历可怕事件后，她下定决心长大后要学枪学驾车要学做一名女警，而安东尼却从此请了两个保镳二十四小时全天候护卫他的安全，她讨厌那两条跟屁虫总盯着她对他谈话，久而久之她不会找他，等他有事相求时，自然会跑到她的眼前。

转眼间三年过去，她十六岁那年，无意中偷听到大舅舅与安东尼的一段对话，令剩下的兄妹情谊也全破裂了，她已经回不了当初，更不甘再帮他办任何事，她疏远他，更讹称自己去流浪。而他仍然没有察觉，天真地认为她仍是昔日的表妹，她流浪后自然会回家，一切变回正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