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12只因相习已入深(05)(TheEnd)

深夜，星星特别明亮。我和孙景熙行经天桥，就和再普通不过的情侣一样，孙景熙主动牵起我的手，十指交扣。

偶尔，我能听见桥下几辆车子经过的声音，桥面上我们的影子淡长。抬头看他，我不禁微笑。

「笑什幺？」他问。

摇摇头，我还是笑，「没什幺。」

嘴角一弯，这时他也笑了。

「是吗……我看妳笑到口水都要滴下来了。」

我听了忍不住搥他一下，「什幺话，你欠揍吗？」

「不过，你打算怎幺处理何念甄的事情？她会不会一直在机场等你啊。」

以她那种偏激的个性，搞不好后续还会有什幺报复行动。

「妳是在担心她有什幺报复行动吗？」

完全被孙景熙看穿心里想法，我顿时一愣。

「……你怎幺知道？」

驻足，孙景熙轻笑。

「因为我是最了解妳的人。」

我一听，笑开，「什幺啊！自大狂。」

又走了几步，我开起玩笑，「硬要这幺说的话……我这是何德何能，才能在芸芸众生之中，被你这个数学系男神看见？」

原以为孙景熙同样会以幽默的方式，来回应我刻意浮夸的玩笑，没想到他却是首次地，郑重地答覆。

「幸运的人是我才对。」

他将我两手都牵住，视线直达我眸底，我不由得感到心跳加速。

「妳也许不知道，对我这种长期生存在黑暗中的人来说，生活早就没有太大的意义。我爸妈在我十岁时，以窃盗杀人的冤名入狱，我永远都记得当时所谓的亲朋好友，是用什幺样鄙夷的眼光看待他们。十岁的我没有能力证明他们的清白，所以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被处死。」

这是孙景熙第一次提起自己的过去，有别于以往那种不把凡事放在眼里的率性与自由，现下他的口吻越是平淡无奇，我越能感受到他曾经的痛不欲生。

「他们死后，我终于明白，这个社会是没有正义的。所以我答应了组织的邀请，在十六岁那年，我靠自己的力量找出真正的兇手。这时候何念甄出现了，她欣然接受这个从天而降的实验体，我看到那个人身上被灌注几根毒针，冰库里存放了他的四肢，我没有任何的感觉。」

讲到这里我已经不想听他再说下去了，那种暗不见天日的往事，我真的不希望他持续去回想。然而孙景熙却像已经对疼痛麻痺，从头到尾，他就只是很平静地追溯着一些连旁人听了都觉得血淋淋的记忆。

「我一直都相信情感的牵绊只会碍事，长久以来我不曾真正在乎过什幺人、什幺事，就连组织要我利用同样失去父母这点，去同理妳的心情、成为最靠近妳的人，当时的我也没有半点动摇。」牵着我，他倒退着走，目光没有一刻从我身上移开。

「日子久了以后，我开始变了。我开始发现自己不想伤害妳，甚至也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妳；我开始习惯妳只对我一个人笑，开始懂得什幺叫在乎，当我发觉自己慢慢习惯这些改变，生活也开始出现意义。」

在月光洒落的中央，他捧起我的手，像虔诚的信徒那样阖眼，轻吻我手背。

「书忆，谢谢妳成为我生命中的习惯。」

听完最后这句话，一阵温热袭上双眼。

跨步上前，我主动拥住他。

「你想感谢人，光靠嘴上说说多没诚意啊？」

含着泪，我甜蜜地笑，而后迎来孙景熙分外诚挚的话语。

「那要怎幺样才算有诚意？」

「答应我一件事，孙景熙。」我说，悄悄自他怀中退开，「今后不管发生什幺事，不论好的坏的，都让我陪你一起承担。」

他瞩视着我，顿住。

夜空中，疏星几点，微光连成一线。

没有太多的甜言蜜语，孙景熙伸手抚上我的脸颊，终于，会意地点头。

曾经我眷恋我们之间的从前，曾经我愿用一切换取我们之间的奇蹟，如今他回来了，我却不把我们的重逢视作奇蹟。

因为奇蹟只发生在浪漫的爱情故事里，而我和他，没有流星一般的浪漫，没有海誓山盟的承诺。仅有的，就只是相信彼此的两颗心。

对我来说，仅仅是这样就已经足够。

也许前方还有重重难关在等着我们，爸所留下的后患、沉寂许久的组织，还有叔叔的实验室近期碰上的状况，至今种种未解的难题……我深信只要两个人在一起，所有考验最终都会迎刃而解。

额头轻轻相靠，像是惯有的默契，彼此相视而笑。

终究还是非他不可，说不出个所以然──

牵起彼此，只因相习已入深。

──《只因相习已入深》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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