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曦夜望着窗外摇曳的树影，冷声朝外喊到：「进来吧，是要在外面站多久？」

入门的，是一个有着风竹之姿的小少年，还带着稚嫩的脸上有着不符合这年纪该有的深沉，君曦夜见到来人不由得为之一愣。

总觉得这孩子给他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小澈啊，怎幺了吗？」他早就注意到了外头有人，本以为是什幺匪人来袭，却没想到是这个孩子。

「君叔，深夜来访，实在抱歉。」他早就想来找这个男人了，只是碍于早上都让向君欢拉着跑不掉，所以只好挑在这种时间。

君曦夜闻言甩甩手表示不在意，仅用眼神示意让齐容澈落座。「说吧，这时间跑来本王这有何事？」

他低下头，犹豫了片刻后终是开口：「容澈打算离开，所以容澈前来感谢君叔一家救命之恩。」

离开？君曦夜挑眉，看着这才六岁得小少年，对于离开这件事有些不太明白：「离开？你离开要去哪？齐州不成？」

他猛地一颤，虽然已经有跟这个男人说过他出于齐国，但却终是隐瞒了自己真正的身分，他低下头，感到有些无措。

「你出现在本王女儿身边，就已经让本王给摸透了。」看出小少年的紧张，君曦夜给两人各倒了一杯茶：「齐国已故齐皇所育的双生子中，其中的“公主”对吧？小欢喊出了你的名字时，本王就已猜出一二了。」

所谓公主，也只是这孩子的父皇为了保护他的手段吧？

他有些艰难的点头，明白自己本就没有特意隐瞒，被查出是迟早的事，但从对方口中听到了父皇与他的事情，总还是忍不住的心惊。

「本王还知道齐国是怎幺变成齐州的。」

这话让齐容澈更讶异了，他猛地抬起头错愕的看着眼前的男人，一张口却不知该说些什幺，这、这个男人知道的，可是真正的真相？

「别这幺讶异的看着本王，本王的能耐可不是你这小家伙能想像的。」他失笑的揉了揉小少年的髮顶，忽然想到自己为何刚才会有那样的熟悉感。

同样年幼就背负着仇恨，目睹双亲离世，明知道仇人是谁却无法手刃对方的自我厌恶。

这不就是当年的他吗。

忍不住的对这小少年多了几分同情。

「你为什幺会想离开？是觉得这个地方会让你忘记仇恨？还是觉得自己不该过的这幺快活？」

齐容澈再次低下头，有些自己内心想法被看透的羞赧。

他的确是有这样想的，这样的日子太美好，美好到他害怕自己总有一天会忘记自己所背负的仇恨，忘记丧亲灭国的血仇。

情急之下，他才想要离开。

君曦夜也不等齐容澈的回答，逕自的说着：「你现在才几岁？你离开了自己能活吗？你想过要怎幺报仇吗？这些问题你都有认真思考过吗？」

垂着脑袋，他轻轻晃了晃，他必须承认自己想得不够周全，只有一心想逃离这个让自己鬆懈的地方。

「你想报仇，就必须让自己成长，等到你成长到拥有足够的力量，才能去手刃仇人。」

他想起当年自己的双亲不希望自己报仇的心情，看着眼前的小少年，不由得多了些代入的心态。

也许齐容澈的父母，也不希望他生活在仇恨当中吧。

但他知道短时间内是无法抹灭这少年心中的黑暗的，他能做得只能先试着将他给留下。

齐容澈像是明白了君曦夜的话，暗暗点头后离去。

当他走出门后，转了个弯却碰上了这时间该是在睡觉的小女娃。

她抱着向姨做给她的小娃娃，一身单薄的睡衣站在转角，齐容澈微皱了眉，走上前去将自己的外衣批到了她的身上。

「这幺晚怎幺跑出来？」

向君欢没有回答他的话，眼神很是委屈的直盯着他：「澈澈是不是想离开？」

他心底大惊，对于小女娃的敏感度为之惊叹，他没有说出来，怎幺她就知道了？

「澈澈的眼睛这几天都不敢看小欢，澈澈的眼睛告诉小欢澈澈想走！」软濡的嗓音像是控诉般的说着，小女娃丢下娃娃扑到了他的怀里，也不知她在外站多久了，此刻身子有些微凉。

「澈澈不要走好不好？留下来陪小欢好不好？」

听着小女娃的请求，本来对君曦夜的话还有些犹豫的齐容澈有些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

「……好，我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