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钟青再次伸出手想要阻挡，可是身体却急速的垮了下去，他感受到了生命的流逝，刚刚伸出的手无力地再次垂下……他不甘地看着眼前离雾和清宁，她们是母女……却阴差阳错成了恋人……这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离雾温柔的抱起毒素挥发作用下已经意识朦胧的清宁，她以剑气将腕上割开一道血痕，仿佛失去痛觉般将鲜活的血液滴滴落入清宁口中。清宁由于意识恍惚，已经难以去接受这些鲜血，这样的解毒速度教离雾心慌。

离雾低下头，大口吸入自己的鲜血，捧起清宁的脸，吻了上去。

“你、你们……”

钟青看见这一幕，心神俱裂，他的女人……他的女儿……怎么可以……这一切都太荒谬了。

他涌上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向前伸出的手，也沾上了点点血迹，可是却没有人在乎。

“看……看我、看看、我……”

钟青气若游丝地呼唤着，死死盯着眼前的两人。

在一片静寂中，将最后一点生命耗尽的钟青，不情愿地，闭上了双眼。

离雾将口中的鲜血小口小口的喂给清宁，唇舌交融处，满嘴腥苦。

身后再无丝毫声响。

离雾看着近在咫尺同样闭上了眼眸的清宁，湿了眼眶。

儿时生辰曾许下的愿望在耳边回荡：

“我离雾，想真真正正成为爹娘的礼物，一家人开开心心生活在一起，永不分离！”

☆、告别

雪花飘飘洒洒落下，袖珍的花朵渐渐转变为鹅毛大雪，天地一色，成就了无痕迹的白。

离雾即使尽力在走，依然走得极慢。每一步都踏出深深的脚印，在雪地里留下痕迹，不久又被覆盖。她纤瘦的身子承载着两人的重量，身形摇摇欲坠，却绝不软弱。

因为清宁在她的背上。

清宁闭着双眸，已然昏迷的模样。内外伤患，加上情绪跌宕，她已经强撑太久了，在离雾揭露身份用轻歌剑决击败钟青那刻，她终是承受不住，昏厥过去。在离雾用活血解毒后，清宁体内的亲人见终于停止了挥发，肌肤沁血的症状也得到缓解。只是毒素犹在，需要被高人运功逼出体内。这点离雾并不担心，清宁的两位师兄及掌门都会相助的。

只是……

天蒙蒙亮，冰天雪地里，离雾一颗炙热的心也渐渐冷却下来。她无声的走在皑皑白雪中，脑海中却交杂浮现着各种画面。

她同钟青自崖底相识的以来的交谈，她下山找钟青质问被擒住侮辱的悲愤，她在双亲面前终于坦露身份，钟青震惊不愿信的表情……

他们身为父女，相处的时间却那么短。他害得无辜的她降临人世陷入苦难，而她，最后成就他的死亡。

“看……看我、看看、我……”

这句无望的祈求成了他最后的遗言。

离雾嘴角微微勾起，眼角也同时湿润起来，她不想再论对错，只希望，天道轮回，再不相见。

“清宁……娘亲……”离雾偏头，小声的唤着。

她知道现在清宁意识全无，她知道清宁难以接受她们情人转为母女的身份，她知道自己隐瞒真相大胆求爱的做法会让清宁心寒……她知道，清宁醒来可能面临的种种挣扎。

正是知道，所以她现在更想要，尽情的说出口。刺骨的寒冷中还有什么值得期待呢，唯有至诚的情谊，伴随她继续走下去。

“清宁，我本是恨你的。”

“我从小没有爹娘，懂事后，便从良叔那里听来了爹娘的故事。爹爹英俊潇洒，名门雅士武艺高强；娘亲却是狭隘嫉妒之女，贪恋男子美色……告白未成，设计献身，诬陷爹爹的清白，害得爹爹被门派无情处死，娘亲却翻脸无情，舍弃亲身骨肉，升入上仙境地……呵，我就想着这个故事、念着这个故事，恨你许多年。因为接近你，良叔也牺牲了，我更加恨你。看似无欲无求、神仙般令人仰慕的你……让我忍不住想要了解……我想知道我的娘亲为何当年那样毒辣，想知道你是否爱过我爹，想知道你为何抛弃我……渐渐的，我想知道的更多。我不理解这样一个接触起来清冷却体贴的你，貌美而不自傲的你，武学造诣过人而勤于修炼的你，为何得不到爹爹的喜爱，为何要，做那造人唾骂之事。我忍不住想，我的爹爹是有多优秀，才会连你都不入法眼……清宁，你瞧，我甚至都不会想一切都是你假装的表象。那是时候，我就已经被你俘虏了心。”

“自生辰那日，我在你怀中入睡后。我陷入挣扎，夜不能寐。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的内心竟对你产生了情人才有的爱意。我爱上了自己的娘亲？我陷入了绝望的境地，却在内心升腾起不可思议的狂喜。清宁，你知道我有多想拥有你。爱给你、恨也给你，此生我只想缠着你，至死方休。”

清宁的垂下的手指轻轻勾动。离雾惊喜回头，“清宁？清宁你醒了么？”

“……”

仿若皆是幻想，天地间只有无尽的寂静。

离雾垂下眼眸，又无可奈何的抬起。她必须看着前方的路，才能带着清宁，一起回到悠然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