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在吗?他叫什么名字?他住在这皇宫里吗?我还能再见到他吗?”赤朵耶日脸色微红,咬了咬嘴唇,还是鼓起勇气追问起了心上人的事情,草原上的儿女不会遇到挫折就退却,一次失败没关系,还可以有下一次,他已经接受了自己送给他的长生宝石了不是么。
“我也不知道,国师的名讳不能随意宣之于口,是大不敬,他住在城外的流云仙山,山上的国师府没有邀请和陛下谕旨,是不能随意踏足的。”庞三郎一点都不想让赤朵耶日知道君晟的名字,也不想让赤朵耶日去找君晟,他现在只盼着努国使团明天就打包滚蛋,最好再也别来了。
“啊?仙山?我是公主,我也不能去吗?”赤朵耶日像个小女孩似的,绞着手指,蹙着眉头,十分发愁,自小引以为傲的公主身份被她当成了最后的底牌,一股脑的丢了出来,她常常听可汗说“我的小赤朵是天底下最尊贵最漂亮的小公主。”
“别说你是努国公主,就是本朝公主,也是不能去的,仙山不招待女客,连皇后娘娘想见国师,都是请国师下山,你就不要想了,没用的。”庞三郎吊儿郎当的说完,转身就走,他觉得自己说的只是事实,虽然流云山没有明令禁止女人上山,却从来没有女人上去过,他打算明天就跟陈田通通气,把这条规矩记录上去。
不知道自己上当了的赤朵耶日看着庞三郎摇晃着手电筒大步离去,眼泪又开始在眼眶里打转,咬着嘴唇不敢再哭出声,生怕再引来其他人。
因为有个告黑状的庞三郎,知道自己被那努国公主惦记上了的君晟,第二天一大早就跑回流云山去了,让本以为君晟会在宫里小住几日的皇后大失所望,跟皇帝也告了那蛮子公主一状。
皇帝安抚好了皇后,回到御书房与太子景谈及此事,都觉得那努国狼子野心,吞并大庆的贼心不死,这次是想安插个公主进来失败了,说不定努国使团回去后就会有所动作,西边的波国也不得不防,换了早两年,肯定朝堂又是一番主站主和的扯皮,如今虽然省却了不少麻烦,该做的准备还是得做的。
转眼过去了半个月,其他番国使团陆续都辞行而去,唯独努国使团还住在驿馆赖着不走,那努国公主天一亮就打马出城跑到流云山下转悠,城门快落锁了才回返,碍着她盯得紧,庞三郎都逮不着空在她眼皮子底下溜上山,陈田落了个渔翁得利。
君晟带着陈俊启蒙,每天房门都不出,又变成了妥妥的宅男,对外面的事情一无所知,陈田一边操持着几十家盈嘉楼分店的生意,一边备考,打算来年恩科去参加科举,他还惦记着君晟答应过他,等他高中了就跟他在一起的许诺,到时候搬出来,堵住君晟所有的借口,看君晟还如何拒绝他,他等的太久了,反而不急了,这个人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反正跑不了。
努国公主不肯走,努国使团也不敢把公主一个人丢在大庆自己回去,真敢那么干,估计回去了就可以全家一起洗干净脖子,被暴怒的努国可汗砍了出气了。赤朵耶日苦守了半个多月,本就不如大庆小娘子白皙的肤色被晒成了小麦色,吃不香睡不好,眼瞅着人就瘦了下去,把个努国正使急得团团转,硬是逼得开动脑筋帮自己公主追男人了。
主意是个馊主意,努国正使递上一份文书,声称那日晚宴,赤朵耶日送出的乃是象征努国公主身份的长生宝石,国师既然收下,就是答应了婚约,应该下山商量一下和亲事宜。
这文书按流程一层一层往上交,过手的官员全都吓坏了,这蛮子胆大包天啊,逼婚逼到仙君头上了,等文书摆到御案上,大庆官员们先惊后怒,举朝哗然,全都向皇帝开始表忠心,陛下,咱们打丫的吧,灭灭这蛮子的嚣张气焰!
鸿德皇帝看着群情激愤的大臣们哭笑不得了,这帮想捞功绩在国师面前露脸刷好感的混蛋,打仗是说打就打的么,你们这是把朕架在火上烤啊,你们动动嘴皮子讨好了我儿子,没一个出声反对的,我说不打,好么,我成恶人了!呸,我才不干!鸿德皇帝的目光看向了太子景,儿子,替老子背锅的时候到了。
太子景苦笑一声,干咳了一声,没屁用,大臣们还在唾沫横飞的大声讨伐努国蛮子,谁都没听到,皇帝见状,看了一眼身边的总管大太监,大太监伸长脖子,嘹亮地大喊了一声:“肃静!”好了,都安静下来了。
太子景站出一步,先拱手一揖道:“父皇,儿臣略有拙见。”
“太子有何见解,但讲无妨。”改装样子还得装,鸿德皇帝架子端的很足,一副我压根不知道你想说什么的好奇样。
太子景也不是草包,或者说,满朝大臣也没有草包,谁不知道打仗不是动动嘴皮子就打的,可是大伙都在刷好感度,谁也不想当那个不和谐的果子狸,反正大殿里全是自己人,努国使团还在驿馆憋着呢,你说我说大家一起说,才热火朝天的嚷嚷着要打要杀的。
都说书生造反三年不成事,光说蛮子野心勃勃,挑衅上朝威仪,不敬上天,要打的他们哭爹喊娘,咳,不对,是俯首称臣,可到底怎么打,谁去打,刚才可是一个字都没提,这太子景被逼着唱反调,从两国邦交兹事体大,到天下苍生黎民百姓生计,赋税粮草将士性命,连刀兵凶煞不吉都扯出来了,一人嘴炮满朝文武不落下风,终于让皇帝就着台阶下了个“不宜此时开战,待议”下朝了事。
第115章第一百一十五只君小年
太子景觉得这个锅不能白背,下了朝就出城直奔流云山,这家伙到了山脚,递了太子令牌只说拜会仙居府陈总管,顺顺利利的进了门,拔腿就跑进去找君晟,把今天早朝的事情全说了出来,包括满朝文武逼的他们父子下不来台,唱了一处双簧的事都说了。
君晟没想到那努国公主居然如此锲而不舍,深感头痛之下,跟太子景交代了一句,如果中秋那丫头还没走,他就不进宫过节了,然后陈总管就把太子景撵了出去。
太子景看着被硬塞进手里的东西也头疼了,这就是那个惹事的什么“长生宝石”嘛,太子景是一刻也不敢多拿,赶紧藏进了袖筒,生怕被人看到了,就轮到自己娶那个蛮子公主。刚替皇帝爹背了一锅,这又上赶着给国师三哥背一锅,太子觉得自己十分苦逼。
不能自己一个人苦,大家苦才是真的苦,太子景拍马回宫找皇后告状去了。皇后一听,什么,国师中秋不下山了?皇后怒了,皇帝倒了霉,可想而知,皇帝倒霉那还了得,天子一怒伏尸百万,咱鸿德皇帝没那么残暴,只是派兵将努国使团驱逐出境了而已。
赶走了使团是小事,可两国邦交又不是儿戏,既然我做了初一,就得防着你做十五,皇帝前脚扬眉吐气的撵了人家走,后脚又焦头烂额的跟太子一起商讨起了边境布防的问题,押送使团的军队也别回来了,就留在无云关吧,粮草随后就到。
因为防着要打仗,这个中秋过的就不如往年喜庆,大伙都瞒着君晟,君晟也懒散惯了不是那好八卦的人,等他在宫里住了三天告辞回山上去了,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还是那句老话,月怕过十五,年怕过中秋,中秋节后,转眼就入了冬,冬天不打仗几乎是这个时代的潜规则,绷着劲儿等着努国蛮子来了好给他们一个教训的鸿德皇帝一直等到下了冬天的第一场雪,都没等到蛮子滋扰边境的军报。
这不是个好消息,太子景觉得,努国蛮子这是憋坏水儿呢,擎等着开春呢,咱们不能放松警惕,满朝文武也如此认为,皇帝下旨后,开往边境的军队和粮草也越来越多,不光无云关,连西边的德勒关都一起布置了,生怕波国到时候也参合一脚。
努国真的在憋坏水儿?还真冤枉了,努国使团像小鸡仔似的被从驿馆拎出来塞进车里打包送走,光是押运他们百八十号人的军队就派了整整两万人,他们军备精良,吃着国师发明的压缩干粮,军容军纪那叫一个令人耳目一新。
努国正使:这跟说好的大庆军队完全不一样啊!这还打个粑粑!
等使团回到努国,把在上京的和沿路的见闻一说,努国可汗也歇了攻打大庆的心思,这个鸿德皇帝比他老子都硬气,不是块好啃的骨头,还是徐徐图之吧。
赤朵耶日的长生宝石转了一圈又回到了自己手里,自从回到努国,她就再也没有露出过笑容,后来为了逃避说亲,住到了雪山神殿声称要终生侍奉雪山之神,以至于连最疼爱她的父亲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冬去春去,因为鸿德皇帝陆续罢免了一些以前依仗太后党,在地方上作威作福的贪官污吏,空出的职位越来越多,手底下越来越缺人用,就开设了一场恩科,君晟十分放心的将陈田送进了考场。
也不知道陈田是真的应了君晟给他取的字,是个人生赢家,还是皇帝照顾君晟的脸面,恩科结束,陈盈嘉的大名高悬榜首,成了新科状元,骑马游街后,陈状元成了京城小娘子们求嫁排行榜的第二名,第一名万年不变是那个痴恋赵小娘子的庞三郎。
什么,你说君晟?快歇了心思,那是仙君,见都见不着,谁知道他长啥样,就算知道他长的最俊,也不敢想。
陈田中了状元之后,还兼职着国师府的总管一职,这就不能外派,他要守着流云山,让他每天来回折腾进城点卯也够呛,没办法,皇帝任命他当了仙蔬苑的苑监,之前逢年过节的,君晟陆陆续续拿出了西红柿、卷心菜、胡萝卜、辣椒的种子,正好统统归他管。
为了庆祝陈盈嘉升职加薪,君晟又拿出了菜花、生菜、南瓜和紫甘蓝的种子,仙蔬苑现在的规模也不小,可把陈田忙了个团团转,本想着高中之后就跟君晟摊牌,是一点时间都抽不出来,要说君晟不是故意的,陈田第一个就不信。
忙忙碌碌入了夏,刚缓过一口气的陈田刚想跟君晟商量商量俩人的感情问题,结果一场连绵七日的暴雨猝不及防的落下,沛州赣州水患决堤,冲了治下二十三个县,灾民人口近六万,灾情一上报,正好去宫里给皇后送冰淇淋的君晟就坐不住了。
君晟连圣旨都没请,驾着车就要往南边赶,等着他爹调了粮食药材赈灾,送过去黄花菜都凉了,反正他空间里最不缺的就是粮食和药,谁都没他好使,脑袋一热,君晟就扛起了拯救黎民苍生的重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