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洁现在状况怎幺样？」她问。

刚放学不久，她才刚踏出学校走没多远，就接到了亚圣打来的电话。接通后，从话筒另一端传来惊慌失措的声音，说是音洁出了车祸，刚被送往医院进手术室没多久。挂断电话之后她就匆匆赶往医院了，对于音洁的伤势却完全不晓得。

「我不知道……医生还没有从手术室里出来……」

言虹黎发出几不可微的叹息，脸上极力摆出平静的表情，眼中却隐隐带着焦急与担忧。她开口：「别急，医生等会儿会出来的。你今天是跟音洁一起走的吗？」

林亚圣点点头。

「所以说，事发当时你也在现场，全程目睹了是吧？」

他又点头。

「把你看到的通通都说出来吧，无论多琐碎的事情都可以。」

林亚圣虽然对言虹黎此举的用意感到不解，却对她非常信任，即使疑惑但他还是照着做了，从放学后到车祸发生时的经过尽可能的鉅细靡遗地描述出来。

今天放学，他难得可以跟音洁一块回家。毕竟平常放学他都会跟同学忆起去附近公园的球场打篮球，而音洁通常也都跟她班上的女同学一同说说笑笑的去吃喝逛街，所以他们很少一起放学走回家。

在回家的路上，他们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拌嘴着。平常他们的相处模式就是这样吵吵闹闹的，言虹黎时常嫌弃他们，老说他们的相处模式就跟幼稚园儿童没甚幺两样。

事情是怎幺发生的他其实也不太清楚。只记得那时听到后头传来车轮滚动地面的声音跟车子的引擎声，而那条路是单行道，路面比较窄，所以他把音洁拉到前面，让他走到自己的前头。然后……

碰。

轿车的轮胎与地面磨擦发出刺耳的声音，车身歪斜，直直朝音洁冲去。因为意外来得太快太突然，他虽然伸手把她推开，但却太晚，音洁还是被车子撞到，身体呈现抛物线飞至空中，然后像断了线的风筝一般重重落到地面，艳红的鲜血从她身体汩汩流出、扩散，吞噬了漆黑的柏油路。

等他回过神来，罪魁祸首早已抛下车子逃之夭夭。他很慌张，很害怕，儘管爸爸妈妈从小就灌出他们兄妹俩各种急救知识和应对状况，但当意外真正发生的当下他脑筋却是一片空白。后来他慌张地打了一一九之后，接着打了电话给学姊。学姊在他心目中一直都是冷静理性的，宛若智者一般，总是在他烦恼已久的时候随口一提就让他找到解决方法，他跟音洁一直都很崇拜她，从以前到现在都是这样子的。

打给学姊，这突如其来的消息似乎也让她惊讶了下，但是她的声音还是如印象中一般平静如水，态度感觉很沉稳，让他混乱的心绪也逐渐平静下来，理智感觉也回来了。

随着救护车一同来到医院，坐在手术室外面的椅子上等待的时候，他也开始思考车祸的那瞬间究竟是怎幺一回事。

明明没有下雨，所以也不会发生地面潮湿而打滑的事情。那台车原先跑得好好的，怎幺会突然就斜斜冲过来，而且直接撞向音洁呢？

言虹黎半歛着眼，思考到一个可能性，却欲言又止。最后深思熟虑了一番，决定还是先把自己的猜测揣着，现在这个节骨眼，儘管亚圣表面上看起来已经完全冷静下来，但内心恐怕还是情绪波浪起伏着吧。等到她找到确切的证据印证这个猜测是真的的时候再说吧。

不过她很希望她的臆测是假的。倘若这个猜测成真……言虹黎眼中的温度骤然下降，不自觉的锐利了几分。

后来，医生从手术室里出来，说手术非常顺利，音洁的伤势不算太严重，只是左手骨折，全身上下多处深浅交错的皮肉伤，比较严重的大概是头也流血，医生说等过几天再做脑部断层扫描确定有没有脑震荡。之后再叮咛一些注意事项就离开了。

「还好……」等医生离开，林亚圣心中总算卸下了大石头，却一个腿软。还好他及时扶住墙壁稳住身子，否则就瘫坐到地上多丢脸啊，他现在身上可是还穿着制服呢。

「是啊，还好音洁没事。」停顿了下，言虹黎用轻鬆的语调调侃道：「之后你才要辛苦呢，音洁有一段时间得躺在病床上不可以随意趴趴走她肯定会受不了，你可要看紧她啊。」

林亚圣也被她逗笑了，鬆了口气，笑着回应：「我一定会看得很紧，让她只能坐在床上让她屁股生痔疮的。」

言虹黎只是轻笑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