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会怕是因为妳不能确定对方对妳抱持的情感,还有不知道自己对他抱持的情感究竟为何对吧?既然弄不明白就去弄明白吧。找对方好好的谈谈,把自己不明白的事情问个清楚,这样妳就比较容易找出自己真正的心意了吧?」虽然在他眼里她的心意实在是明了到不能再明了了,这大概就是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吧。
「……嗯,也只能这样了吧。」
实在是,头好痛啊,处理这种事情。
xxx
结果她最后以要準备期末考为给自己逃避的藉口,一直到期末考的最后一天都没能鼓起勇气去找对方。在学期结束前他们也都没有说过话,几乎连对上眼都没有,都各自专心的準备着即将来临的期末考,很默契的没有人先提起这个话题打破这个僵持。
「言虹黎。」
结业式结束,大家三两成群相互嬉闹着放学回家。言虹黎整理好书包起身準备离开教室的时候,身后传来一道嗓音叫住了她。
「…………」她停住脚步,但依然背对着对方。抿了抿唇,最后问:「有事吗?」
那声音,明明才几天的时间没有跟自己说过话而已,怎幺就突然觉得很陌生了呢?以前明明听到那声音就觉得烦躁,觉得想打,怎现在听到却有种……难以言喻的苦涩呢?
「我有事情想跟妳说,现在。」南梓冽说,语气难得的强硬。
在教室里剩下的零星几人看到两人像是要打开天窗说亮话了,立刻加快收拾的动作而后奔逃出教室,把舞台留给他们。
教室里空无一人,除了他们。两人保持着一面对一背对的姿势,静默不语。
犹豫了好一会,南梓冽才淡笑着开口:「虽然那天我的口气像是随便说说,但我确实是喜欢妳的,认真的,绝非戏言,也不是为了拿妳当挡箭牌才这幺说。要不是那天她这幺问,原本这份心意我是不打算说出口的。」
「……」言虹黎没有回答,依然背对着他,头微微垂下。
南梓冽也没有要她回应的意思,逕自说了下去:「我呢,想了很久,很认真的思考过了,对妳的这份感情是很认真的,但之前跟孟韵蝶交往的时候被……嗯,劈腿了,那种宛如被背叛的感觉让我印象太过深刻,老实说这份感情我自己都很害怕,让我却步。我很怕要是对妳告白了,妳拒绝了,这样对妳我都是一种伤害,也许连朋友都做不成;如果妳接受但最后却闹得不愉快而分手……」他停顿了会,自嘲一笑,「说到底都是我太懦弱,我以为我释怀了,但我始终没有从那次的情伤中走出来。虽然孟韵蝶那天搅局让这件事情曝光,不过刚好也给我一个好好思考的机会。
「我呢,虽然很害怕,但是啊想来想去果然还是觉得喜欢上一个人这份感情是很美妙的。就算这份情感得不到回应也好,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覆也罢,能喜欢上妳我就觉得很满足了。
「说这些不是希望妳非得要给我一个答覆,也没有强迫妳的意思,只是想把想对妳说的事情告诉妳而已。我呢,只是不希望我们像这样僵持下去,就算以后当不成朋友也没关係,至少我想把自己的感情清楚的传达给妳知道。
「就像那天妳对孟韵蝶说的,无论我喜不喜欢妳、妳喜不喜欢我,这都是我们之间的事情,没人有资格可以在这件事情上指手画脚。嗯……我是想说,妳喜欢我也好,不喜欢我也罢,弄不明白也没关係,我不强求妳给我一个答覆,虽然妳愿意给我一个明确的答案我会很开心啦……总之,我喜欢妳是我的事情,妳喜不喜欢我是妳的事情,要不要回应我也是由妳决定,我不会强迫妳也不会去干涉,就这样。
「我只是想告诉妳我真的很喜欢妳,仅此而已。」
啊啊,他到底在说些甚幺啊?搞不懂,完全弄不明白。言虹黎只觉得现在脑袋一片乱哄哄的,他刚刚说的话在脑袋里跑来跑去却完全无法思考句子里的涵义。
不明白。不明白。不能明白。不想明白。
我,不想知道。
「……抱歉……」从口中小声地吐出喃喃,她双手紧抓着书包的背带,接着跑出教室。
啊啊,真卑鄙啊。
逃出教室,言虹黎突然很厌恶自己。这样怂,这样胆小懦弱的自己真的、真的好讨厌。明明下定决心要好好把不明白的事情弄明白的,结果始终没有勇气开口。明明对方提起这事了,但她却连转身看着他的勇气都没有,最后还很狡猾的跑掉了。
这样胆小懦弱又卑鄙无耻的自己,真的真的好讨厌啊。
啊啊,跑掉了呢……该说是意料之中呢还是说在意料之外呢,以言虹黎的个性来说会做出逃跑这种事情真是挺令人意外的。但是他现在却连一点惊喜的感觉都没有。
这算甚幺啊?说了个抱歉就跑掉,这种反应到底算甚幺啊?喜欢?讨厌?啊啊──完全搞不明白啊,这个人真的是,很难懂啊。
从头到尾扬起的嘴角此时终于崩塌,南梓冽无力的靠在身后的桌子边缘,伸手揪住前额的髮,从喉咙里滚出一连串低低的笑声。
「甚幺啊,到底在说些甚幺啊……我这个大骗子……」他用嘶哑的声音呢喃着。
那笑声低沉的在喉咙、胸膛之间迴荡,带着抑郁与悲凉还有吐不出来的苦涩。他身子无力的滑落,一屁股坐在地板上,后背靠着桌子的桌脚。
甚幺不给答覆也没关係、甚幺喜不喜欢自己都没关係……说谎。这根本就是一连串的谎言。怎幺可能会没关係啊?就算被拒绝也没关係甚幺的怎幺可能啊?
他真的、真的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她啊。虽然之前被劈腿被戴绿帽,就算初恋尽是不愉快的回忆,但他还是不想放弃啊,他还是希望能听到对方的答案啊。就算被拒绝,至少悬着的那颗心可以放下来,不必一直过着提心吊胆的生活,不必一直对没办法跟对方说到话对上眼这种事情而苦恼而痛苦。
就算被拒绝,他还是希望能回到之前那样互相斗嘴,被她打被她骂被她嫌弃的日子啊。
就算只是当个跑腿小弟,就算只是当沙包,就算只是被她嘴也没关係,至少,至少还能说上话还能对上眼,只要这样他就很开心了啊。
不要像刚刚那样只是给他背影啊,不要像刚刚那样连脸都不肯转过来啊。
拜託,至少看我一眼,好不好……?
不要再这样甚幺都不说就离开啊,甚幺都不说的话他怎幺可能明白啊!
泪珠从眼角滑落,化作苦涩的味在口腔里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