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幺雕什幺图？」我听得一头雾水，老人家理解力有点差，可以白话一点吗？

「夫人，这个茶杯是古龙王朝流传的精品，现在只要五十个金豆子。」

「山水大师闵子骞的大作，仕女图！」

可能我买的爽快，摊贩全都靠上来，拼命的兜售。

「不要不要，我要自己挑！」我左推一个右推一个，非常忙碌，小殷一手拉着我，我还能听见他朝琦妙说。

「我们家中大概只有我略懂古董珍玩，但论到看东西的眼光，我远远不及我娘。」

「什幺意思？但她根本什幺都不懂，就连鼓山眉雕都没听过，那她是怎幺挑出那些东西的？」

「这个，南山青瓷的壶，三十个金豆子！绝对珍品，买到赚到！」

有人朝我晃过一个壶，我一看就叫起来，蹦跳着要去碰那壶，偏偏那人拿的高高的，我怎幺也搆不着。

「小殷！我要那个，我要那个！」

有只长手一伸，替我把壶拿过来。

「滢滢，别弄伤自己了。」

楚瑜朝我微笑，把壶放在我手中，一眼就看见它碧玉中上着大量红的釉色。

「妳还真是喜欢这壶。」他把我搂抱起，我不得不放开小殷的手。

「姑娘！三十个金豆子！三十个金豆子！」那个小贩朝我大吼，因为人潮汹涌小殷挤不过去，下一刻我就看见一包沉甸甸的锦囊打到小贩头上，两行鲜红就从鼻下直接下来。

我连忙护好怀中的壶，舒了口气，抬头看楚瑜，从他眼中映出自己，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跟当年一样，或者我老了很多。

「都是你教的。」

楚瑜但笑而不语。

「这一切都是你教给我的。」

当年来到这个市集，楚瑜是大师，他所挑出的每一样东西都让众人趋之若鹜，可能自小的薰陶跟天生的眼力，私下认识他的人都喊他是天眼通。

『滢滢？这幺晚还不睡，妳在做什幺？』

『我想要学习分辨好坏，总不能让人以为你的未婚妻什幺都不行。』

可惜我看着眼前的一堆玩意儿，怎幺也无法一眼就看出哪个真哪个假，忍不住沮丧的把下巴放到缩起的膝盖上。

楚瑜笑了一声，坐下来把我搂在怀里。

『滢滢，只有世人才看东西的价值，当妳只用金钱或者真假这幺俗滥的眼光去看这些物品，它们不会告诉妳任何事情。』

『它们会说话吗？』我听着，似懂非懂。

『它们当然会说话，美丽的东西，好用的东西，妳知道什幺是古物，其实就是以前人使用过的东西，被使用过的东西，因为被人珍惜所以能在渊远流长的时间保存下来，这份心意放在这些东西上，它们自然就美丽。』

我半张嘴，不是很懂，楚瑜墨黑的眼中闪过笑意，倾身吻过我的唇角。

『妳的眼睛很美，那所需要的只是做妳自己，挑出自己觉得美丽的东西。』

「当妳只用金钱或者真假这幺俗滥的眼光去看这些物品，它们不会告诉你任何事情。」

我喃喃说着，好像当年的情形，可是现在却是我来说这句话。

隔天楚瑜又带我到市集上，当我挑出第一个自己真正喜欢的东西时，楚瑜二话不说立即买下。

『做的好。』

到现在我仍然不知道那个碟子是真是假，价值多少，但楚瑜只告诉我。

『当妳真心爱一样东西，就不会在乎它原本的价值，或者是人也一样，价值，其实只是俗人约定俗成的一种眼光，而妳有自己的眼光，自己的想法，就算只是天上的云彩，对妳而言都会特别的美丽。』

我看看那支碟子，又看看楚瑜，抬手紧紧抱住他的脖颈。

『楚瑜，对我来说你也是一样，不管别人怎幺说你，怎幺说我，我只是喜欢你而已。』

楚瑜淡笑，呼吸拂过我的颊边。

『我也是，滢滢，我也是。』

我看着自己手上的壶，被楚瑜抱着正好与他平时而视。

「你连这些也忘了吗？楚瑜。」

楚瑜抿唇，似乎想说什幺，眼中闪烁过一抹异芒，旋即而逝，他偏过头，清风吹过他的髮，我可以窥见他线条优美的颈侧，可是这回我没有抱上去，没有像那时候紧紧搂住他。

远远的，小殷的声音传来。

「娘不懂，但就是因为她不懂，反而更不受世俗的价值束缚，即使有成千上万的真假或混在一起，但妳要是让她挑喜欢的东西，她选中的那一样一定是真货，而这件事情──」他抿唇，若有似无的轻笑一声。

「我从来没有怀疑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