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0：最后的答案(1)

10

真正的答案，早就知道了，只是我们都不愿意诚实面对。

舒瑜拉着搭上附近的公车，那是要去学校的公车。

「要去学校干嘛？」我蹙眉看着舒瑜，公车上的冷空气让我不禁打了一下颤。

「不要问那幺多，等等妳就知道了！」舒瑜的笑容拉的深长，「现在的妳，太茫然，太不勇敢了。」

她推了一下我的额头，这样的相处模式是曾经的我们。这一刻，心头窜过的暖意，提醒了我，我们真的已经没事了。三年的友情，真的回来了。

我没有多作回应，静静地坐在椅子上，看着窗外一成不变的建筑物，平时早已看惯了的道路景色。脑海，也跟着静悄悄地，闪过许多曾经。

遇见凯枫，认识何彦纶，走到最后这样的结局，其实我一点也不恨他们。其实我们都只是面对爱情太胆小。更很讽刺的是即便我们想让伤口癒合，想为自己多少勇敢一些，现实和自以为是裹住我们前进的脚步。

「子涵，我问妳喔。」

从恍神之中回过头，我纳闷地看着身边的舒瑜。「什幺？」

「妳会讨厌歆妍吗？」

我的眉头锁的更深，讨厌梁歆妍？我不知道自己有什幺力场和必要的理由要去讨厌她。应该说，我已经没有力气去对谁生恨了。

「那妳呢？妳很爱凯枫，不是吗？」我叹了口气，接着问：「妳不恨她吗？间接地破坏了妳的幸福，明明知道凯枫在想什幺，还把妳往痛苦中推。」

沉默，笼罩了我们之间半晌。舒瑜紧抓着脚上的包包，垂着的头让我看不清楚她的表情。但我想，她一定很痛苦吧。我看得出来，舒瑜很重视梁歆妍，很相信她。我们是很像的两个人，在友情中，往往不顾一切地把信任的心交给对方。

所以我知道，在知道真相的那一刻，舒瑜眼里看见的只剩下黑白。

被朋友背叛毁灭的瞬间，世界的色彩会跟着被带走。

「老实说，我很生气，但是我一点也不恨她。」

舒瑜抬起头看着我，那双眼睛流露的是坚定，我诧异地看着她。

「是吗？」

「因为我知道，她也是个很傻的女孩，这些都只是她用来证明自己还有存在价值的方法罢了。其实我和她都是一样的……」

舒瑜告诉我，我不知道的梁歆妍的另外一面。外表光鲜亮丽的梁歆妍，爸妈总是忙于工作，见到他们的时间永远是她熬夜念书到半夜才能够听见他们一两句的关心。

「在学校、朋友面前，她一直都很有自信，很受欢迎。男孩子都把她捧在手掌心。但国三那年交往了两年的男朋友，在国三那年却和她最好的朋友在一起。我知道这个故事很扯、很像乡土剧情，但看着歆妍，我能够明白她的痛苦。从小我也被家人用高度的要求在对待，你们看见的我很耀眼，但其实我很茫然，真的不知道未来的我应该怎幺前进。而歆妍也是……至于面对感情，我也懂那种看着自己喜欢的人和自己的好朋友在一起的感受。」

听她说到这里，我再次感到愧疚和不捨，胸口一阵隐隐作痛：「对不起，凯枫的事情，我……」

「不是的，不是凯枫。」舒瑜打断我的话，我纳闷地抬头看她。

「不是凯枫？舒瑜妳……」我的脑海快速地闪过国中三年陪伴我的他，喉中不禁哽咽，不知怎地，酸楚竟爬上心头：「妳喜欢禹辰吗？」

她微微地勾起嘴角，我清楚地看见她眼角挂着的泪水。下意识，我伸出手想要握住舒瑜的手，但却没有勇气触碰她，我尴尬地停下动作将手收回。

「对不起……我……对不起」我垂着头，除了道歉以外，我不知道自己可以说什幺。原来我对舒瑜的伤害早就造成，过去那三年，舒瑜到底是用什幺样的心情面对我和禹辰的感情，听我说和禹辰每天的相处……想到这里，眼角已经感到湿润。

「妳不用对不起，妳没有错，」突然，舒瑜拉着我收回的手，我的心颤了下，她笑着，很温柔地笑着：「妳没有对不起我，不管是凯枫还是禹辰，他们爱的人是妳，我喜欢禹辰，也是因为在那两年里，从禹辰对妳的深情中看见爱情的美好。原来真的有人可以这幺爱着一个人，处处为对方着想，不知不觉就对那样的他动心。但我想，那根本不是爱情，我只是憧憬那样的男孩也能出现在我的生命里而已，我……」舒瑜说到一半停了下来，挂在眼角的泪掉在我的手上。

「妳也知道，我的上一段感情……我真的很不相信爱情，是妳跟禹辰让我看见爱情其实还很美好。我想，对凯枫的感情，也是这样吧，真的很羡慕他们对妳的真心……」她哽咽地说。

我反握住舒瑜的手，坐近她的身边，让她倚靠在我的肩上，我们的眼睛、我们的衣服都染上了水雾，坐在最角落的我们，压低了啜泣的声音，不再和对方多说什幺，只是相互依靠着，哭着。

也许，友情就是这样。也许，爱情也只是那样。

友情，很简单，是不用言语也能明白的默契。而爱情，有的时候只是我们对被呵护的美好所吸引而产生的憧憬。

我不知道，我对禹辰、凯枫，甚至是何彦纶是不是这样，但，在舒瑜的身上，在梁歆妍的故事里，我看见的是我们都很傻，我们都很希望能够有个真心守护着我们的人。

一个人努力、一个人坚强，总会累。所以才会渴望，才会憧憬两个人的相互依赖，有个人可以照顾太逞强的我们。

车门打开的时候，我们快速擦乾脸上的眼泪，舒瑜拉着我对着司机说了谢谢后快步走到学校里。

「快点，应该还来得及。」她说，语气是掩饰不了喜悦。

「到底要去哪里？」

「等等妳就知道了，相信这会解开妳很多疑惑。」

我们走到了学校的游泳池，里头空蕩蕩地，没有任何的人，也没有什幺不一样的地方。

「结束了吗？」舒瑜失落地看着有些昏暗的泳池。

「舒瑜、子涵？你们怎幺在这里？」

回过头，是贺雯雯。她还顶着有些溼漉的头髮，身上挂着毛巾，应该是刚刚淋浴出来。

「雯雯妳还在，那彦纶咧？」舒瑜没有回答贺雯雯的问题，立刻拉着她的手急忙地问，「他不是也会在假日来游泳？」

「是没错啦，他刚刚走了吧，说什幺要到教室去一趟，我也不知道他要干嘛。」贺雯雯耸耸肩说。

「教室吗？太好了还没离开！子涵我们走吧！」舒瑜自顾自地喃喃几句，然后回头拉着我的手要离开泳池。

我伸手反过来拉住她，「去找他干嘛？我现在还不想看见他。」

我低语，心头闷闷的，昨天的一切再次浮现。

「子涵，让自己勇敢一点，就去看看，去了或许妳就会知道自己应该怎幺面对，相信我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