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枝宛若游龙,快、准、狠,一招落定,来者身上也添了一分红。许风流虽然未添新痕,但内里大伤。方才他急提内里,伤了脏腑,此刻安定下来,内里的疼痛纷涌而至,像海浪一样,一波又一波,刺痛着许风流的神经。
来者无视伤痕,再次挥剑刺向许风流。逼命的一剑在即,许风流却是无力催动内里。许风流速速后退,但看似茫茫的竹林,却是教人无处藏身。这一剑,是躲不开了。
许风流认命地等待剑入肉体的疼痛,将藏在身后的竹枝,暗暗纳进了袖中。只待来者给他痛击的之际,也补他一剑。
来者的那一剑,意料之外地没有插入许风流的肉体。剑即入体的那一瞬,一张强光挑飞利剑,许风流落入身后之人的怀抱,而来者也落入一个人的怀抱。
身后之人身上有着一股花香味,这香味显然不是一朝一夕间涂抹而来,而是长期与花作伴沾染而来的。是时樱。
“爹!你受伤了!”冬曲柳疾步跑上前来,抬起许风流的胳膊。
“风流,你受伤了!”时樱以与冬曲柳同样的话说到,只是语气比冬曲柳淡定了不少。
“小柳儿来了……”许风流抓着冬曲柳的胳膊,立直自己的身体,“看样子,小柳儿也长达了……”
许风流看着这个由自己带了多年的孩子,如今再次救了他。不免心生悲凉,往事涌上心头,许风流叹了口气。眼前这个孩子,与当年喜欢的人竟是一样喜欢在他命悬一线的时候,赶来救他。是因为这样才能让习惯自己为过客的许风流记得吗?还是要让他知道自己的命有时候都不在自己受伤呢?
“爹,我背您回去。”冬曲柳道。
时樱看了眼冬曲柳,又看了看许风流,淡淡道“让我来罢,你先去找点治伤的药。”
冬曲柳握了握拳头,带恨地看了一眼时樱。咬着下唇内肉,不再说话。
时樱视若无睹,伸手就要将许风流抱起。许风流拦住时樱的胳膊,道“我还没有享受过儿子的背呢,老子受伤了,自是要儿子来背。”
时樱道,“风流,他……”
冬曲柳看着时樱,神情出乎异常的冷静。时樱瞧见他这样的神色,也是一怔。
时樱怔愣道“他还小。”
许风流笑了笑,双手从冬曲柳身后攀住了他的双肩,“我儿子怎能背不动他老子……”许风流伸手在冬曲柳肩上拍了一下,“小柳儿你说是不?”
“我不姓小!”冬曲柳背起了许风流,一步一步地往竹林间的茅屋走去。
许风流欢快地笑道,“哈哈……小柳儿果真长大了,日后要叫大柳儿了。”
冬曲柳背着许风流不说话,他所有的话,全让时樱方才看许风流那温柔的眼神给嫉妒走了。他那么大的人,会背不动许风流吗?
三人走进茅屋,冬曲柳小心翼翼地将许风流放在床上,便去找医治伤口的药。
时樱道“你倒是还呆得住,师兄这几日忙着平灵战事,可是与灵语花教杠上了。天境堡的实力对付灵语花教,实在是绰绰有余。”
“你怎知我不焦急,”许风流哀叹道“这本就是不可避免的。我在哪里都一样,我在这里,至少是安全的,不用他人操心,也不用操心他人。”
“不用操心他人?”时樱反问道“我可是听说了,你,你已经找到那个人了?”
许风流顿了顿,点点头,“找到了……也没有找到。”后面五个字说的极轻,还夹杂这些许的哀伤。
只是时樱心里想的是别的事情,无心顾忌他后面略带的哀伤情绪。方才那一举动,又是让冬曲柳气了。他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感觉。一边是喜欢的人受伤了,一边是喜欢自己的人在吃醋。
他不是许风流,没办法忽略身边那道异样的目光,而且那人还是与许风流有关系的人。
许风流话声刚落,时樱便一吻落在他唇上。许风流差点儿拍床而起,他怒道“时樱!”
时樱摁住许风流,冷静道“你答应过我的,寻得那人,我便可以从你这里要求一件事。”时樱认真道,“只是这样,我还觉得自己亏了。许风流,这些年,我一直在想你这个吻,一天等不到,得不到,我便不能安下心。现在,我的心终于可以歇一歇了。”
原本已勃然大怒的许风流,在听到时樱的这一番话后,竟也只是握了握自己的双手,闭上了双眼,道“该还的迟早要还,早还了,也是清净。我是不知你们都想要的,是这等子……”
时樱截话道“我与师兄不同,师兄看你的眼神与我不同,待你的方式与我不同,他心里想的,我是做不出来的。你只管放心,以前我会觉得自己还有那个机会。现在,我倒是满意自己当初没有陷的那么深了。”
“我倒是该感激你们了?”许风流道,明明自己被这几个人耍的团团转,现今他们竟要感谢起他了。“殊途同归,你们对我的方式,还真是让我……”
恰巧此时,冬曲柳也已找药回来了。
许风流止住了沉重的话题,同时樱说了两句轻松的话。那两句话说的也不在调上,时樱却配合着笑了起来。
冬曲柳听见时樱的笑声,脚步一顿。
许风流抬起胳膊,痛呼了两声,叫道“小柳儿若再不回来,老爹便要疼死了。”
时樱看了看冬曲柳,正欲开口之际,冬曲柳向许风流走去。
冬曲柳挽起许风流的衣袖,为他的伤口处上了药,包扎好。
许风流拍拍自己的手臂,道“还是儿子好啊!瞧我竟然又被伤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