捌、幽冥处,情深不渝。~59
青石岗议事厅上,石春花坐在太师椅上、手扶着头、紧皱着眉,为了女儿的婚事,让她的头风的老毛病又犯了,好在服了文秀开的药方之后,头痛的症状总算是减轻了许多。
此时,有人进了厅内,对着石春花抱拳施了一礼,微笑说道:「二当家,何事让您心烦?」
石春花重重叹了一口气:「方才你也都看见了,我那宝贝女儿爱上了陷空岛的锦毛鼠,可惜人家已经娶了老婆!我想既然是彩蝶先爱上人家的,那就只好委屈彩蝶嫁给姓白的做二房,想不到这白玉堂竟然如此不识好歹,我一个如花似玉的闺女他竟然敢当面拒绝。如今害得彩蝶颜面尽失,对我也是不谅解。唉!没想到我的一片苦心,竟落得如此下场!」
那人顿了一会儿,也是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唉!今日乍逢故人,在下的心情也是激动不已!」
石春花微感惊讶:「张寨主,你说谁是你的故人啊?」
走进议事厅的正是张人杰,他已投靠君山的锺雄,决意与襄阳王共谋天下,眼下他是君山引荐给石春花的一名新进寨主。
张人杰又是一声叹息:「二当家有所不知,这个白夫人名叫程文秀,她原是在下未过门的妻子,我们从小就订了亲了!」
石春花直觉得不可置信,她讶然地问道:「什幺?白夫人原本是你的妻子?」
张人杰接着又说:「不错,我们不但有婚约,而且我们是两情相悦,已经……做成了夫妻了!」
石春花睁大了眼睛:「这幺说来,这个白夫人嫁给白玉堂之时,已经不是……这个……不是黄花闺女?」
张人杰神情暧昧,故做尴尬地笑了笑,算是默认了。
石春花不解问道:「那白夫人……这个程文秀又为何会成了白夫人呢?」
张人杰脑中念头急转着,他想着谎话该如何接下去:「唉!一切都该怪我,我太在乎功名前程,整日都忙于军务,以致忽略了娇妻,才会让白玉堂有机可乘!」说到此,张人杰的神情显得愤慨,这倒是不用装,张人杰始终认为是白玉堂横刀夺爱,抢走了文秀!
石春花还是不明白,她追问道:「既然你跟程文秀都已经……生米煮成熟饭了!你干嘛不娶她啊?还能让姓白的有机可乘?」
张人杰又是一声叹息:「唉,在下家道中落,从小我就立志要出人头地,闯出一番事业。在下始终认为一定要有所作为,才能谈论婚嫁,正因为如此我才会错过了文秀。」这是张人杰的肺腑之言,他确实是如此想着。
石春花喃喃自语地说:「真看不出来,程文秀是这样的女人!」她又想到一件事,接着又问:「那难道白五爷娶程文秀之时,不知道程文秀跟你已经……好过了?」张人杰索性来个笑而不答!
石春花以为未解人事又是个癡情种的白玉堂,被程文秀这个无耻的女人给骗了,石春花十分气愤地怒道:「这女人还装得一副端庄娴淑、温柔贤慧的模样,彩蝶把程文秀夸得有多好,说这世上除了程文秀,再没有其他女子能够配得上白五爷!哼!原来只是个水性杨花的女子!这女人有什幺好?我家彩蝶清清白白的黄花闺女,有那一点比不上程文秀?定是这女人使了什幺狐媚手段,才会把白五爷迷得团团转!」
张人杰更进一步说:「其实这也不能怪文秀,只怪我当初没有好好珍惜她。当然我也不能怪白五爷,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遇见文秀这幺美的女子,任何男人难免都会心动。」张人杰顿了一会儿,叹口气说道:「今日见到文秀,在下忍不住心情激动,若是她愿意回到我身边,我一定会比以前对她更好,她若是捨不得孩子,想把孩子带在身边扶养,我也一定会将她的孩儿视如己出。」
石春花不信追问着:「你是说,你真的愿意娶一个改嫁的女人,还让这女人带个拖油瓶嫁过来?」
张人杰微笑说道:「我对文秀的心意,天地明鉴!」
石春花心中念头一转,忽然有了主意,她笑说:「好,张寨主,鱼帮水,水帮鱼,我就帮你一回,如此一来,彩蝶也就有机会了!」想着想着,石春花自顾自开怀地笑了起来。
文秀独自站在山崖边,山风料峭,寒沁入心。
文秀心下迷惘,不知自己为何会孤身在此,她喊了声:「五哥!」只是四周张望都见不到五哥的身影,文秀有些害怕,见不到玉堂让她感到心慌。
突然间,文秀听见一阵冷笑,那笑声让她胆战心惊。
文秀循着声音回头,她见到了心中最深的恐惧:张人杰单膝跪在地上、手握毒镖,银色的镖尖上还滴着血;自己的五哥倒卧在血泊之中,暗黑色的血,不断地从玉堂的伤口处涌出。
「死了,五哥死了!」文秀喃喃自语着。
文秀全身因为激动而颤抖,她慢慢地走向玉堂,在玉堂身边跪下,伸手探了探玉堂的鼻息,文秀不愿相信,她倾心深爱的男人真的死了!
文秀悽然地望向张人杰:「你杀了我的丈夫!」
张人杰没有回话,他笑得十分狰狞,突然之间,张人杰手握飞镖,疾地刺向文秀的肚子……。
「不要……!」一阵惊叫,文秀倏地撑起身子、坐了起来。
玉堂被文秀的叫声给吓醒了,他也是立刻起身,同时双手护住妻子:「怎幺了?文秀,妳怎幺了?」
文秀浑身都是冷汗,全身发抖、脸色惨白如纸,惊慌害怕全都写在脸上。她冷静之后,意识到自己身在卧房里,丈夫正好端端地坐在自己身旁。
是梦,方才那些可怕的情景全都只是梦;只是,这个梦太过逼真,真切地让人感到痛苦与绝望。文秀望着丈夫,不禁悲从中来,嚎啕大哭了起来。
玉堂大惊,他忙把妻子拥入怀里,急问道:「文秀,妳怎幺哭了?妳哪里不舒服吗?是孩儿怎幺了吗?别哭,妳快告诉我啊!」
文秀泣不成声,隔了一会儿,她才断断续续地说道:「我梦见……我四处找都找不到你!」她不想让丈夫知道自己的梦有多可怕!
玉堂鬆了一口气,苦笑说道:「傻丫头,妳怎幺会找不到我呢?我不在家里,就是在府衙里,不在府衙里,就一定是在军营里。而且这只是个梦嘛!梦怎能当真呢?妳竟为了一个梦哭得如此伤心!」玉堂为文秀擦了擦泪水,软言安慰道:「一定是薛二当家的话,让妳胡思乱想了。别担心,我绝不会娶薛姑娘的!乖,睡吧!妳啊,吓着孩儿啦!」玉堂微笑扶着文秀躺下,为文秀盖好被子,自己才躺好、重新入睡。
方才的梦的确是自己吓自己,但文秀心里越想越肯定,日间在青石岗的大厅上,自己匆匆一瞥看见的人,绝对是张人杰!
约莫过了近十天,玉堂与三哥、四哥在军营里带领士兵演练兵阵。
白福急匆匆地跑来,大叫大嚷道:「少爷,少爷,不好啦!少夫人不见啦!」
陷空三杰听了都是大吃一惊,玉堂急问道:「什幺?少夫人不见了?怎幺会忽然不见了?」
白福赶忙稟报:「我也不明白啊!今天事情多,我一大早就出门採买东西。丫鬟说,我一出门,马上就有个妇人拿了拜帖上门,说要求见少夫人。那妇人说是知县大人府上的,大人的娘亲得了眼翳之症,大人听说少夫人曾为当今太后治好过这个病,所以求少夫人过府,为老夫人看病。少夫人心肠好,又是为了治病,当下就答应了,少夫人坐上了大人派来的轿子,由丫鬟陪着一起出门。丫鬟说轿子走在大街上,后头不知何时又多了另一顶轿子,两个菜贩在街上吵得很兇,二顶轿子都是动弹不得。好不容易众人出面劝架,二个菜贩各自走了,丫鬟陪在轿旁继续走。没想到到了大人府邸门口,掀开轿帘一看,少夫人不在里头,少夫人就这幺不见了!」
玉堂紧皱着眉、脑中一片空白,只是自言自语似地唸着:「怎幺会?怎幺会?」
白福接着又说:「少夫人不见了,丫鬟一惊非同小可,她立刻上前敲门,求见知县大人,见了大人以及夫人稟明整件事情,没想到大人跟夫人都说没有求我们家少夫人来看病,老太太也早已仙故,家中没有任何人眼睛有毛病。丫鬟又冲出门外,轿子早就不见了,就连拿着拜帖上门求见的妇人也不见蹤影。丫鬟赶紧跑回家告诉我,在我面前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
白福急得不知该如何是好:「少爷,怎幺办?少夫人不会自己乱跑,这必定是有人把她掳走啦!她都快生啦!这该如何是好啊?」白福说着都快哭出来了!
蒋平唤回了玉堂的神智,急着说:「五弟,事不宜迟,咱们先到青石岗去问问!」
迷药退去之后,文秀醒了过来,她睁开双眼、神智清醒之后,立刻自床上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