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愣住，他小心翼翼地瞥向我哥哥，又轻轻地、静静地点头，生怕反应太过明显会伤了谁的自尊。

真是多此一举，你说是吧，哥哥。

我对白衣道：“告诉你也好。”

☆、二

-貳-

我没有名字，因为擅做傀儡戏，人们都叫我阿偃。

阿偃和哥哥相依为命，走四方卖艺混口饭吃，日子过得清贫却也舒坦。

可惜老天无情，哥哥忽然得了一种怪病，他的身体日渐衰弱，行动越发迟缓，甚至还丧失了说话的能力，成为了一个哑巴。

阿偃只有哥哥一个亲人，他怕孤独，怕没人同他说话，所以不管付出什么代价，他都下决心要治好哥哥。

后来，阿偃在求医途中遇到了一个善心的道长，道长被这份兄弟情义感动，便将能治好哥哥的秘方告诉了他。

白衣听我讲身事时的神情近乎于虔诚，他大约不愿打断我的思忆，于是只闪着悲伤而同情的目光，催促我继续说下去。

我告诉他：“那秘方中所需之物，有一样是‘冥蛇卵’，我便为此而来。”

白衣大惊，低呼道：“冥蛇卵？这也太难了些！”

不怪他讶然，冥蛇乃珍稀灵兽，世间统共不足十条，只在北荒冰原峡谷的石壁上筑穴。

冥蛇有剧毒，三年繁殖一次，每次只产卵两颗，其生性刚烈，倘若发现有人欲觊觎它的卵，便会先行攻击对方，不成，则宁可将蛇卵亲自吞食掉。

传说冥蛇卵有延寿廿载之神效，千百年来引无数凡夫俗子趋之若鹜，却几乎没有人成功猎取过哪怕一枚。

而我一要就想要两颗，贪心得连自己都看不下去。

“但是为了治病没别的办法，就算刀山火海也要去闯闯，你说是吧，哥哥？”

听我这样问，哥哥轻轻地抱住我，手掌安抚似地拍了拍我的背。

白衣满怀欷歔地看着我们，待哥哥松开了怀抱，才又问：“你就打算自己去……？”

他没说出口的一定是“去送死”。

我摇头：“当然不，我想求一人帮忙。”

“何人？”

“游猎者，黑羽。”

黑羽是北荒的游猎者，他从冰原上猎得稀有珍兽，再同中原人换取自己所需，此外，他偶尔也做“拿人钱财，□□”的买卖。

有人亲眼见过他使长鞭为兵器，一招横扫百匹凶狼，据说那鞭子是蛟龙的脊骨，可绞碎天地万物。

只要付得起报酬，黑羽什么都能帮你猎到。

白衣好似呆住了，他瞪着眼睛看我，嘴巴微张。

这般反应，大概因为黑羽的名号对北荒人来说宛如天神，且是一尊凶神吧。

我笑了一下，将白衣自怔忡唤醒：“现在你知道了，又能如何？你帮不了我的，别跟着了，咱们萍水相逢，就此别过。”

走出巨石的庇护，耳闻风声呼啸，似利刀刮面。

我让哥哥跟在身后，以便能为他挡住些许寒风，艰难地走出几步后，只见眼前白影一晃，拦住了去路。

是白衣，原来他的身法竟如此敏捷。

距离太近了，我需要仰头才能同他对视，白衣看着我，眼中有做过决断后坚定。

他说：“我能帮你，我带你去找他，我名雪刃，黑羽是我的兄长。”

于是我便跟着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