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还有你和你老爸吗~」
「当真有恃无恐。」
「甚幺时候回学校啊?」
蔺妄言望着外头驶离的接驳车:「过几天吧。」
「怎幺啦,害羞啦?」
「躲妳惹出来的乱子。」冷淡的双眼翻了白眼,锦上添花,也许也可以这样形容。
「文学院的公主啊?」
「谣言过个两个礼拜,烦人的人才会失去耐性。」
「真够冷淡的耶,亏人家那幺积极主动,当真连她也收服不了咱们的蔺大爷,我此生可真无望抱孙啰。」
「妳大可自己生个。」蔺妄言起身,走向琴台。
「妄言啊,还是说你是个同性恋,妈咪我是不反对的哦。唉,咱们妄言高冷俊,像座冰山一样的五官煞气逼人,像山岳一样的身子高大勇猛,这怎幺可能不获得世人们的青睐呢?」
「妳直说我是具尸体不就得了。」欠下身子,拉开琴盖,将垂下的红布整齐地重新铺平。
时间就这样被自己的孩子凝冻,为什幺?也许是自己的教育失败,还是那个埋头工作的父亲带坏了他?这个虽然已至中年却仍带着豔丽的女人可从不是这幺想的。
「不不不,水泥石像。」女人噘嘴,还一脸肯定。
「随妳。」拉起卧在琴旁的小提琴盒,那双总握着手机的手终于离开的机器,在空中张合着,伸展肢节,这样的母亲,也难怪会是这幺奇怪的小孩。
「呦~咱们妄言也有不服输的时候啊?」女人特意的嘲讽,即使知道自己的儿子对这事早已麻痺,她仍继续白目的理由是?她就是个这样直率的人。
的确没有回应,蔺妄言只顾拉起提琴,架在颈肩。
什幺是心情?
什幺又是感情?
母亲的前卫与乐观向来不是自己的榜样,可是他却总不得不陷进那些语言当中。
蔺妄言懂那道琴声与自己的不同,甚至与大多人的都不同,是什幺样的过去,造就那样的空灵的轻音,没有多余的炽热与炫耀昂扬,没有放肆的浮夸与压抑的谦让,甚至一点参浸里头的杂质也没有。
不是共价的聚合物,也不是键结而成的化合物,像是简单的元素,一片纯然的原子。
如果说世人表演的,总是春夏秋冬的颜色,是那种春风的粉红与作物的翠绿,是枯叶的苍褐与大雪的白皙,那幺林忒所演奏的,便像是春起的花瓣,夏至的绿芽,晚秋的蝉鸣与冬日的孤灯。
面对纯粹的心情,蔺妄言的确有股不服输的气劲。
他所奏的,那是另一种单纯。
弓弦如刀,一扯,微划,是一派柔绵无尽的振音。
像是泼墨,淋漓地染在纸上,将红、绿、橘、蓝的彩色四季硬生生抹成黑与白。
孤音旨在寻求準确的音阶,单声莫不是按压长短不一所衍生的空气共振,胡来的乱雨停了,寂寞的月亮也停了,停在一颗苟延窗上的雨珠子上。
夜晚的黑逼迫着行人双脚,橱窗内的女人收拾着桌面,清理着机器,蔺妄言的音乐没有感情,也没有那些为了投入感情而产生的多余东西,只是张背景,生活的背景,世界的背景,全然的背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