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好車時,曦的公務機上顯示有新的郵件,當然,也是公務信箱。
點開之後,是主任發的mail,告訴曦兩個禮拜之後新的心理師會從國外回來上班。
「怎麼了?」祺在一旁問。
「兩個禮拜之後,新的心理師來上班。」曦回答之後,把手機丟回包包。
「嗯,希望他能『確實』幫到妳的忙。」祺說,她記得曦有抱怨過之前的心理師幾次。
「應該沒問題吧,這次是主任親自面試。吃飯了,不說這個。」曦把「公事」結束。
吃完飯回到家,曦打開電腦準備完成昨天因為早睡而沒做完的工作。祺則是因為昨天的熬夜,加上一整天的行程,還不到十點就在床上躺平了。
曦努力的把工作在十二點以前完成,她不喜歡熬夜。
當曦洗好澡,吹乾頭髮回到房間時,祺已經睡得很熟了。她總會貼心的為曦留一盞床頭燈。
曦坐在床上,仔細看著祺,在昏暗燈光的照射下,祺熟睡的臉,平穩的呼吸,微張的雙唇,成了一種微醺的誘惑,曦的視線一路往下,細肩帶小可愛的領口因為祺側身的姿勢而敞開,祺深邃的事業線一覽無遺的呈現在曦眼前,突然一陣躁熱,是慾望。
曦俯下身輕輕含住祺的唇,祺在曦的吻中醒來,對上曦被慾望染色的瞳,她輕輕一笑,沒有遲疑的迎上曦,她好愛這樣的曦。
默契是讓慾望發酵最迅速的酵母,快速的除去所有阻隔在彼此間的衣物,急切的探索、佔有,動情的叫喊、律動,層層疊疊交織出一張誘人的網,她們緊緊相擁,迎接情慾的巔峰。
理智在喘息和汗水中回歸,祺靠在曦胸前,抬頭吻著曦的下巴。
「怎麼了?」曦帶著笑低頭。
「沒有,」祺搖頭,「只是想吻妳。」
曦笑了,拉起被子蓋住彼此,「小貓,睡吧。」
祺點點頭,閉上眼睛,在曦的氣息中睡了。
曦的手指滑過祺的身體,她喜歡和祺擁抱的感覺。她想起高中發現自己對女生身體有慾望的時候,她曾經瘋狂迷戀女生身體的柔軟,還有每個人身上獨特的氣息。
她曾經清楚記得每一個交往過的對象,身體的特徵,胎記、疤痕、痣;甚至可以回想出她們每個人慣用香水的味道,還有褪去所有髮妝,最真實的香味。一直到……筱容的出現。
筱容帶給她的,不只是感官的刺激,或許,是因為那些深刻、真實、不保留的情感,讓其他有形的,面容、軀體、親密行為,紮紮實實的烙印在生命裡,也將那些曾經,覆蓋至不著痕跡。筱容的身體、觸碰、親吻,在分手之後的幾年,依舊清晰的被記憶著。一直到,祺的出現。
祺就像一隻小貓,跌進她的世界,卻大膽的用連筱容都沒用過的方式挑逗她。對,是挑逗。她們的關係開始於一個吻,和之後如同乾柴烈火般的性愛。
曦原以為在筱容之後,她會抗拒其他人的觸碰,但究竟是因為寂寞太久,還是因為那個人是祺,她接受了,沒有絲毫抗拒的接受了。一直到祺出國;一直到,現在。
大概是,在妳身上找到和我自己相似的特質吧。而我,卻在不斷抗拒妳感情的過程中,逐漸開始依賴妳了。小貓,妳說我該怎麼辦?想自私的留妳在身邊,但……我卻無法再給任何人,任何承諾。小貓,妳說,我該怎麼辦?曦的手指滑過祺的肩、臉頰,輕輕磨挲著祺的唇,最後她低下頭,吻了祺的唇一下,才閉上眼睛入睡。
兩人在醫院的「相處模式」仍是那樣,早上一起到醫院,開始各自的工作,中午有空就一起吃飯,然後下午繼續忙,到下班的時間,準時打卡,在車上碰面,一起吃飯、回家,繼續工作。
規律的生活,「就這樣吧。」曦總是這麼說。
而祺也喜歡這樣的日子,她跟曦越來越近的日子。
她知道曦漸漸在轉變,雖然曦始終沒有坦白、直接的表達自己的情感,但曦的動作、行為,卻越來越不掩藏自己對祺的佔有慾。
她注意到曦不喜歡她在兩個人獨處時分心想其他的事,也不喜歡在吃飯的時候講公事,或其他人的事。
在那些曦認為是「她們的」時間中,她可以感覺到曦的眼裡、心裡,所有的注意力和焦點都在她身上,她享受曦這樣的「佔有」,雖然就算她分心了,曦也不曾抗議或不開心,但她注意到,當曦用左手撐著下巴,偷偷咬著自己的小指頭,從她身上移開目光的注視,是曦「無言的抗議」。
曦連不滿的樣子,都好迷人。祺總會看著那樣的曦傻笑。
若要真的挑剔,就是小潔時常會告訴她趙令誠又來找她的事。
這件事,她也始終沒有告訴曦。她不想讓無關緊要的事打擾兩人的生活。
祺也開始會在曦值班時,開著曦的車,半夜帶著宵夜去探班,短暫的約會。
她們的關係,似乎成了「有實無名」的情人。
祺始終帶著些許的不安,但總在看到曦專屬於她的表情,和眼中不時露出強烈的佔有慾時,煙消雲散。
那就是我的曦啊,只有我看得到的曦。祺從未想過,自己能從曦身上,擁有那麼多的幸福。
但這樣的幸福,卻讓曦感到害怕,也讓她想起曾經在平靜中,世界無預警瞬間毀滅的夢魘。所以她總小心翼翼的,努力讓自己保持「理智」,以便在有任何蛛絲馬跡的改變時,能立刻察覺,然後,保護自己別再受傷。
可是她卻不知,她越是這樣做,眼裡散發出的佔有越是強烈。
也許是太過強烈的壓抑,讓曦開始作惡夢。
「曦,曦,妳又作惡夢了。」祺把曦搖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