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死人能做的好像不太多,但是一个死人能做的又实在是太多。
五个人同一时间,同样的病症,前后发病每次都不会超过两个时辰,同样的看见鬼,也同样的会因为各种意外而趋向死亡,这些,绝对不可能是人为的,如果人为做不到,那么就是非人为的……
对,死人……
“如果这一切是真的……”上宫星闲不能去想象,一个死人到底有多大的仇恨才去报复,如果是真的死人这样做的,那么这一切该有多么的可怕。
“怎么可能是真的,为什么他死后不来报复,非要等到两三个月之后再来报复?”辛络绎道:“这世间哪儿有鬼?既然是鬼,他为什么不知道是谁害了他?反而找不相干的人?如果不是死人,谁能在同一时间让五个人同时得病,同时发病,且不说这五个人都是显赫的达官贵人,光这五个人的行踪都集中不到一起去吧。而且同时看见那种不存在的事物?”
上宫星闲道:“问题是,死人是怎样报复的?”
辛络绎道:“去找风夜,他是夜客属署长,对这些事见怪不怪。”
上宫星闲道:“杉枬,我先回家一趟,之后就去夜客属找风大人,你自己保重呀。”
梨杉枬点了点头。
辛络绎在屋子里走来走去,走来走去,时不时的拿起资料顺势坐下来看了两眼,看了两眼之后觉得没劲顺势一丢,纸张在空中飒飒的作响,接着杂乱的落在地上,他又走来走去,顺手抄起那考生的资料再次顺手一丢,一派的从容潇洒淡定。
梨杉枬歪过头打量着这个不安分有着多动症的家伙,他看着辛络绎走来走去,顺手拿起东西,然后顺手再丢掉东西,他有点好奇,什么样的人竟然会这样不顾礼仪,可以这样潇洒放肆,不过说到底,辛络绎到底是跟一般皇子不一样,因为他从小就被排斥在皇位的候选人之外,皇帝是绝对不会让一个不详人继位,因而他不需要像其他皇子一样兢兢业业,也不需要像其他皇子那样勾心斗角,更加不需要谨言慎行。
“杉枬,你不会是爱上我了吧?”辛络绎的脸突然在梨杉枬的瞳孔里放大,辛络绎忽然凑到梨杉枬的面前,两手撑着棉絮,由上向下打量着梨杉枬:“你爱我就跟我说一声,我会接受的。”
梨杉枬与他对视了一眼,他对辛络绎调戏他的那些话自动忽略,他没有那个时间跟力气为了他一句不痛不痒的话而犯愁,而且这个家伙嘴巴嘴巴比较贱,他如果为了这么一句话跟他计较,那他就真的会被累死。
辛络绎见梨杉枬不说话,笑得十分得意:“你如果没有爱上我,你干嘛盯着我看,看得那么出神,你那分明就是爱我的表现呀。”
“我只是想看看殿下的脸皮到底有多厚?”
“你摸摸,你摸摸不就知道有多厚了,本殿一点也不介意给杉枬你摸的。杉枬,你还想摸哪儿?随便给你摸……本殿不收银子的。”
从小到大,没人敢在梨杉枬面前说这些话,也从来没有人说过,他觉得有点窘迫,他真的觉得遇上辛络绎就是一个错误的存在,他自以为能够掌控全局,可以说他算无遗漏,可是遇上辛络绎,次次都失算了。
他没有理辛络绎,辛络绎嬉皮笑脸的附耳,两个人都快贴到一起了,梨杉枬只能认命的闭上眼睛,他想,等他病好了,辛络绎一定会吃不了兜着走,他虽然不是那种斤斤计较的人,可是辛络绎那家伙未免太嚣张,他是在看不顺眼这种嚣张。
辛络绎贴耳说:“杉枬,我忽然发现,你每次跟我发生口角的时候,那个吃瘪的表情,真的是太好看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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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灵犀
辛络绎拿起有关冯玉成的资料随意的看了看,他正打算走出去去质问那几个大人,梨杉枬忽然开口了。
“你是不是太闲了?”他翻着书卷,好像在养神,但是他一向都不爱说废话的。
辛络绎站住了,他放下了冯玉成的资料,一脸吊儿郎当的模样继续回到梨杉枬的面前,他大摇大摆的掀开被子钻了进去,两手侧身抱住梨杉枬,笑得一脸奸邪,好不邪气道:“你还说你不喜欢我?咱两都心有灵犀了,我的天下第一,真该是天下第一……”
梨杉枬真的很头疼,碰到这个自恋狂,他真是倒霉,他正打算推开辛络绎抱着他的手,只是辛络绎抱的太紧,连他的手都抱住,他没有那个力气挣脱他,只得任由这个无聊的家伙抱着。
“五殿下,我只是怕你打草惊蛇,这次科举就算真的有猫腻,主持科考的人,放榜的人,以及批阅试卷的人都有嫌疑,上上下下牵连甚多。与其你去盘问另外四个大人是否出错,还不如放出消息说冤鬼索命,不用你出动,自然会有人想要捉鬼。”
“这个捉鬼的人就是真正捣鬼的人。可是就知不知道鱼儿会不会上钩?”辛络绎转而顾虑全部消失,笑道:“杉枬算无遗漏,我相信鱼儿一定会上钩,谁让我的杉枬绝世无双呢?那我现在就去布置……等我回来给你暖床呀……”
辛络绎回来的时候,梨杉枬正在看书,他穿得很舒适,月蓝色长衫,袖口点缀着点点的蓝花,看上去比那一副冷傲的样子更加秀雅温柔,辛络绎不喜欢梨杉枬穿白色衣服的,梨杉枬穿白色衣服给他的感觉又冷又淡,越冷越傲,很难靠近的感觉,如今将平日绾起的长发全部放了下来,用着白玉发簪在脑后随意的绾起来,长达腰际之下的长发就披了一榻,他看得愣了愣神,摸了摸下巴笑了笑,靠着门,笑得不着痕迹。
“感觉你今天气色好多了,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去哪儿?”
“去了就知道了。”
辛络绎拉过旁边厚厚的纯白色羽绒披风给梨杉枬系好,他蹲了下来,然后扭头对着梨杉枬说道:“上来。”
梨杉枬犹豫了一下,可是他在这间屋子里躺了好几天,一睁开眼都是单调的屋子,一呼吸都是浓浓的药草味,闭上眼睛都是木鱼敲着梆子的声音,他才十六岁,一个本该蓬勃向上的年纪。
很多人在这个年纪要么读着“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对青春大好而感慨,要么就是半部论语治天下,之乎者也的对着功名利禄无限的追求,要么就是流连花丛的挥霍青春,可是他却刚刚在鬼门关走了一回。
他没有童年,别的孩子在母亲面前承欢膝下咿呀学语,而他只能跪在冰冷的地上练习丹青,别的孩子摔疼了有人哄着,他摔疼了却不敢哭,别的孩子放风筝在学堂回来的时候,他已经能文会诗进宫成为太子的伴读,别的孩子跟着老夫子念《三字经》的时候,他已经成了殿试第一变成一颗伟大的夜明珠。
他创造的奇迹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很多人感叹他是个神话的存在,可是谁又能想到这对一个孩子的健康习性有多大的影响。
因为他母亲不开心,他就要想着办法让她开心,他只有拼命的读书,每次取得成就了,王妃才会对他笑一笑,他也知道他的母亲不是不爱他,他会去体谅那个独守空闺寂寞王妃的内心,因为玖雪王不爱她,她只能把所有的希望寄托于她的儿子身上,所以她成就了绝世无双的梨杉枬。对于梨杉枬而言,玖雪王妃只能说是一名严师,算不上一个母亲,一个母亲不会在自己孩子生病的时候拿来的不是汤药而是书卷,一个母亲对自己的孩子关心最多的应该是身体健康而不是功名利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