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哥还记得不,那时候我馋着路边摊上的螃蟹来着,可咱俩身上的钱都用来交房租了,剩下几个硬币只够买几个包子。这是便被你记在了心上,第二天你便带着我到郊外的小溪里抓螃蟹了,螃蟹没抓到倒是抓了几条小鱼,还害的你得了感冒。”
“还有那次,第一次发工资的时候,恰好碰上我生日,便给我做了一堆的菜,自己却舍不得吃……还有……”说着说着,于林平的眼睛微红,隐隐闪着光,声音也有些变了。那段日子,大概是他一生中最落魄的日子,也是他感觉到最温暖的时光。
林远一怔,听着这些往事,心里有些感慨,也有些怀念。那还是他刚进城的那段日子,当时在城里的他人生地不熟的,而工地上的人大多都是拖家带口,这让他十分想念远在李村的阿娘。
而就在那时候,他认识了于林平,一个瘦瘦小小的男孩,缩在工地建筑物的一个小角落里,浑身上下脏兮兮的,黑白分明的眼眸里透着警惕,拒绝任何人的靠近。
怀着疑惑的心里,林远便找到工地上的工头问了一下,工头说大概是哪里跑来的流浪儿,还挺凶的,这种事在工地上是很常见的,能在这个工地上做事的人挣辛苦钱的人,谁家里没有难处,不用理会。
虽然工头这么说了,但林远的心里还是有些不放心,想了想,第二天便在工地上多拿了两个大馒头。果然,等他去的时候,那个角落多了一个大纸箱,那小小的脏兮兮身体便被纸箱包住侧身睡着了。没有出声,林远轻手轻脚的走了过去,将两个大馒头放在一边的碗里便离开了。
然而林远不知道的事,在林远一接近的时候,于林平便醒了,手里紧紧的抓着一把不大的水果刀,眼睛里透着不符合年龄的凶狠。可令他疑惑的是,林远什么也没有做,很快便走了,而等他翻身时,他便看到了一旁碗里的大馒头,这让他这段时间里绷紧的神经似乎松了那么一点点。
而自从那天起,于林平从外面找吃的回来时,都会在那个角落的碗里看到两个大馒头,有时候还有两件新衣服,只不过往往不符合他的年龄而已。真是个多管闲事的人,于林平在心里冷哼了一声。但却不得不承认,同时心里也泛起了一股子的暖意。
他根本不是什么流浪儿,早在一个月前,他还是衣食无忧的,父母是政府高官,有着人人羡慕的好家事。可是那一夜,那些人突然来到他家,说他父母犯了罪,要被革职□□。在起争执的过程中,他的父亲被失手杀死,他的母亲一下心脏病犯了,当场去世。一夜之间,那个家里只剩下他一个人逃了出来。
而在第二天,他便看到报纸上报道却说他家是因为遭遇小偷,他爸爸在争执的过程中被杀,妈妈心脏病突发,他下落不明。根本就不是这样的,于林平双眼充血看着报纸上的报道,第一反应便是去报案。
他父母的为人他清楚的很,从来都是遵纪守法的人,但他有一次无意中偷听了他父母在书房中的对话,得知他爸爸似乎知道阿良什么不该知道的事,得罪了什么人,之后,即使他去学校他爸爸也会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不要和陌生人说话,下课后赶紧回家。可没有想到……
而在快要走到警察局的时候,于林平停下了脚步。现在这个时候,他谁也不能相信,那个家里只剩下他一个人了,他要活下来,想办法将事情查清楚。于是,从此之后,于林平没有再去学校,开始了流浪生活。
可能是发育的比较晚,所以个子瘦瘦小小的他总被人认为是流浪儿,有时也会有好心人施舍一点吃的给他,但是他从来不吃,宁愿捡垃圾还钱,被人追着打。直到流浪到了这个工地上,而林远第一个对他好的人。
突然之间,于林平有些讨厌流浪的日子了,想在这个工地上多待一段日子。
从此,于林平就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只是林远每次来的时候,都能看到碗里的馒头不见了。而令林远没有想到的是,有一天,于林平会跟他说话,虽然只有两个字,“谢谢。”
就这样,两人熟了起来,再后来,林远想了想,心里头有些不放心,便让于林平跟着他住,就当认了个弟弟一样,反正他也是一个人。而他意外的是,于林平答应了。
那段时光,也算是林远在城里过的比较踏实的一段日子,虽然后面又发生了很多事。
“那时候,我便发誓,远哥就是我这辈子的亲人,若是我有出头之日,我必定不会忘记远哥。”于林平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明的神色。
“这些年,你过的还好吧!”当年的事,林远从来没有想过要于林平回报过什么,他也是把他当做弟弟看待。
“好着呢!”于林平的目光有些闪烁,避开这个话题,“远哥,你多吃一点,吃完等会儿我们就回住的地方。”
☆、多出来的弟弟
一个小时后,两人从聚福楼走了出来,走之前,林远在心里估摸了一下,那一顿饭的费用肯定不低。几年不见了,对于于林平,他着实有些惊讶。
“远哥,还有什么事吗?”于林平疑惑的看着林远突然停下了脚步,走到林远跟前,“难道是落什么东西在里头了?”
那个他曾经当做弟弟的大男孩终于长大了,他刚刚在想些什么呢!只要于林平现在过的很好,他就放心了,林远笑了笑,习惯性的摸了摸于林平的头,“没什么,回去吧!”
头顶传来的温度令于林平一愣,至今都令他难忘的那一幕仿佛重现了一般。和现在一样,那天林远伸出宽厚的手掌拍了拍他的头,“跟我回家吧!”
“好……”于林平绷紧的脸松了下来,露出一抹笑意。是了,现在和当年不一样,他已经不再是别人眼中同情的流浪儿了,他有能力去得到他想要的东西。
“远哥,就是这里了。”一边说着,于林平脱下鞋,将屋内的灯打开了来。
突然而来的强烈灯光令林远有些不适的眯了眯眼睛,待适应了才看清楚屋内的摆设。巨大的水晶吊灯,实木的地板木,米白色的沙发,黑白的装饰,干净整洁,俨然是一栋别墅,只是略显冷清,而他的那个大黑包就放在客厅的中央。
这时林远才想起天太黑来着,他在外头也没有注意,只是觉得房子还蛮高的。
“这里就我一个人住,远哥你随意,我去给你拿换洗的衣服过来。”
“不用,俺……俺带了。”
于林平叹了口气,“这来之前我就跟远哥说了,人来就行,东西不用带,所以一早就将东西备好了,若是远哥不用,那些东西放在那里也什么用了,远哥这是在跟我客气?”
“没有……”被于林平这么一说,林远也有些不好意思了,想了想,没有再说什么,“那好吧!”
待于林平进了里头,林远突然想起他带的两条鱼,连忙在屋内兜了一圈,这才发现放在一个景观台旁边的一个水箱,两条鱼在里面活泼乱跳的,这才心里安心了下来。于是到客厅里,打开包,将里头的东西拿了出来。
“远哥,水给你放好了,浴袍放在了里面,你先去洗澡吧!这些东西我来帮你整理。”
“好……已经差不多,也没啥东西,看看这面粉要放哪里。”看到于林平出来,林远起了身,挠了挠头,有些急促的说道:“平子,俺……这次可能要在你这里麻烦一段日子了。”
于林平一愣,有些不悦的说道:“远哥,你这是说什么话呢!这里就是你的家,以后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反正我也是一个人住,我们还是和以前一样的。”
“怎么会一样呢!”林远笑了笑,没有注意到于林平有些僵硬的表情,“不一样了,以后平子是要娶媳妇的人,俺怎么还能住这里。是呢!平子可有喜欢的女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