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霁用鼓励的眼神看了一眼任品,秦筱筠则是一脸司空见惯,而任副教授则艰难的咽了一口口水,打开车门。
泰山大人的声音从车库都能听见,由此描摹出他伟岸的身影以及和他的资产一样“庞大”的脾气,自然不是难事。
苏霁带着两位走进家门,说起来她已经好久没回这里了,布置却是一点没变,甚至和她母亲生前的摆设相差无几。
起居室内设着明式家具,空气中弥散着点点檀木的芬芳。按理来说,这里的主人应该是一位德高望重、儒雅谦和的儒商,可惜现实是——一位长者勃列日涅夫式浓眉的大叔仰在黄花梨躺椅上,举着手机高谈阔论,说罢,狠狠一按挂机键,任手机类似自由落体下坠至案上——幸好这手机是一枚坚强的诺基亚……
苏臻业鳏居多年,只有苏霁一个女儿,所幸的是这位姑娘的个性哪里都不像他。老爷子先前的愿望是找一个学管理的女婿入赘,帮他这个脾气太好的女儿打理家业。
现在倒好,乖女儿找了一个比自己气场还弱的小夫子。
这几个月父女俩僵持了很久,苏爸爸终于是有所动摇,除了他确实没耐心冷战之外,还因为他看了秦筱筠给他的一份简报。通篇的若干个故事都围绕着一个主题:入赘女婿强夺妻业,利用完毕六亲不认。
老爷子读得心惊肉跳:“这入赘女婿也不保险啊!”
被枕边人利用欺负,往往比外人更可怕。
当然,这些其实简报不是竹子亲自做的,而是交给她的助理anthony代劳,对于那些血淋淋的案例是从哪里找来的问题,小受助理tony骄傲地回答道:“《知音》、《故事会》!”
……
苏老爷子在心里默许了这门亲事,不过他就这么妥协,好像有些不甘心。摆谱恶整女婿是华夏民族老丈人们的光荣传统,特别是在没有丈母娘这种亲家中的战斗机的情况下,他需要同时发挥两个人的作用。不对,不是两人,要“一人更比六人强”。
“丫头,回来了!”老爷子站起身,拍了拍暗红色龙纹唐装的下摆,音量大得让刚刚进来送茶水的佣人吓了一跳。他说普通话仍带有轻微的方言口音,“丫头”念得有点像“丫坨”。“秦丫坨也来了!”他微微一笑。
老爷子一直以来很喜欢秦筱筠,觉得女儿的这个朋友很聪明,跟他一样有个性,用湖南话来说就是“灵泛”。他之前本打算要当筱筠的干爹,不过听年轻人说自从网上有个叫郭什么什么的妹陀走红之后,这个词就被毁掉了,苏臻业便作罢,还是让筱筠叫叔叔。
老爷子笑着走向孩子们,视线移向任品,突然想起了什么,马上板回脸,双手背回后面:“先吃饭!”
任品早就听说过苏爸爸要考验自己,可今天提着大包小包过来却未见岳父大人提起考验内容而是先叫他吃饭,不由得更紧张了——因为有这么一项传统,叫做先吃饱饭再上路。
秦筱筠走在最前头,也在猜测三口今天会怎么被整,只听见老爷子在背后中气十足地吼了一句:“小陈,快把我今天早上做的饭热一热送上来!”
〃是,苏先生。”佣人回喊道。
秦筱筠瞬间就知道了答案。
由条件,苏霁一家是湖南人,爱吃辣的湖南人。
又:苏老爷子亲自下厨
>今天晚饭狠辣
又∵任品吃不得辣
>他,死定了。
作者有话要说:配角章来两发,三基友故事同样欢乐~l
、解辣神理论
秦筱筠回头看了苏霁一眼,很显然她也忖度出了父亲的用意。她眉尖微蹙,在心中默叹:“可怜的三口,没吃饱就得上路了……”她握紧了任品的手。
任品在除了学术方面的任何领域向来都是慢半拍的,这也就是为什么他在游戏里通常都是秦筱筠的跟班,直到看见饭桌上的第一道菜,才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这……不是真的……一定是眼镜度数又涨了。”任教授取下眼镜,掏出口袋里的眼镜布仔细擦了擦,又戴上,看着佣人送上来的一道道菜,又摇了摇头。
“是真的,除非是集体幻觉。”秦筱筠很残酷地指出真相。
苏臻业背着手,脸上尽是和蔼热情的老丈人式阴笑,他坐上圈椅,抬手开始介绍:“孩子们,给你们介绍介绍。这个,东安子鸡,是我们湖南的名菜;还有这个,口味虾,电视上的一些湖南主持人也老提起。我不怎么会做大菜,只好来几个四川湖广一带的家常菜,看这边,毛血旺,宫保鸡丁,水煮鱼……凡是用到的干辣椒粉都是贵州的,那边的辣椒粉才叫真过瘾啊!”
说完,他给一人来了一筷子,轮到任品时抬眼冲准女婿得意一笑:小子,岳父大人准备的菜敢不吃?
任品看着碗里的他不知道该不该称作食物的玩意,脑海中赫然出现了一位物理学家英年早逝的命运。喜欢一个人不容易,娶回家更不容易——莫非他的偶像之一牛顿大神就是因为害怕老丈人这一物种所以终身未婚?
诶?好像想太远了……
大家见证完老爷子给准女婿下完末日审判之后,苏霁开口解围:“爸,任品他……”
“难道这小子有胃病吃不得辣?!年纪轻轻,居然一身毛病?!”老爷子无奈地摇头。
任品马上摇头为自己澄清说他没有胃病,很自然地,他的脚被踩了。
老爷子又抬起一边眉毛:“还是说有人对辣椒过敏,嗯?!”他转过头,直接向在他眼里什么都知道的秦筱筠。
然而,某程序员恰好心不在焉地盯着手机。
“秦丫头!有人对辣椒过敏吗?!”苏臻业又问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