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齐只觉得胸口翻腾得厉害,喉咙那里似乎有什么掐住一般,让他呼吸困难。他也说不出来到底是为什么,他吼道:“就是不准!不准给别人补课!”
萧泽勇扶额,理解不了这家伙的意思,努力平静下去,“我是老师,这是我班上的学生,我给她补课,有什么不可以?”
安齐深深看了他一眼,转身向外跑去。
萧泽勇在给王珊珊补习物理,就像当初给他补习一样。
萧泽勇是老师,是班主任,班上每一个学生,他都放在心上。
他并不只是对自己一个人好,自己对他来说,也不是特殊的那一个。
安齐的心就像被扎了一下,他的心以前是麻木的泡在冰水里的,就算受到什么伤害,他也不会觉得疼,他麻木了,他也无所谓。可是,当那颗心被温柔包围,重新暖和起来,有了知觉之后,你再刺他一下,他就觉得,好疼、好疼。
安齐跑过去,告诉王珊珊,萧泽勇只给他一个人补习,告诉萧泽勇,在不准对其他任何人好。
可是,不行啊,安齐想,我凭什么这么说呢?也许在他的眼中,自己只是一个家庭可怜的学生,他只是在履行答应过母亲的承诺?
他可以给母亲承诺,也可以给其他学生家长承诺。他可以对自己好,也可以对其他任何学生好。
这有什么区别呢?
安齐想,没有区别。
自己对于他,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学生。可是他对于自己,已经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老师!
不公平!这不公平!
安齐犹如一只困兽,在没去过的地方迷了路,不知道该往那边走。
安齐顺着人流往前走,意识到的时候,发现自己回到了原来的家。
他顺着楼梯向上走,到了四楼,看见一个人。那人极瘦,几乎只有一层皮搭在骨头上,又因个子太高,便如一根竹竿,他穿着一身黑色长羽绒服和牛仔裤,露出布满青胡茬的下巴和油渍渍打结的短发。
“齐齐!”那人快步走过来,拽住他,“你妈在那儿!”
安齐一个不防被他大手钳住,想挣脱却挣脱不了,于是说,“母亲去美国学习了。”
那人一愣,然后问:“钥匙呢?快让我进去!”
安齐:“你抓着我我怎么拿钥匙?”
那人连忙松开安齐,安齐避开他两步,拿了钥匙开门,那人连忙兔子似的冲进去,安齐慢步走进去,靠在门边。
只听得书房传来稀里哗啦的声音,不一会儿,便听到那人神经质般的声音,“钱呢?钱呢?在哪儿?!”
那人满脸惊慌奔出来,咽了口水,要拽安齐,被安齐躲过,那人连问:“钱呢?钱在哪儿!”
安齐摇头,“我不知道,东西是母亲收拾的。”
“刘凤!刘凤!你把钱放哪儿了!”那人惊慌大喊,不停地走来走去。安齐看着他把整个屋子翻得乱七八糟,也没找出一分钱来。那人冲向安齐,安齐就算已经习惯了,但还是被他脸上扭曲的急迫、惊慌的表情吓到了。
安齐躲开,那人继续向他冲来,面上带着疯狂,“钱!钱!给我钱!”
他不知为何变得力大无穷般,很快抓住安齐,掐住他的脖子,狰狞道:“钱!”
安齐咳嗽着,“我没钱……咳咳。”安齐一脚踢在那人胃上,那人捂着肚子呕吐,安齐趁机爬起来,往外跑。
没跑几步,后面的人扑上来,把他按在地上,“钱!给我钱!”
萧泽勇接到赵长宇的通知,说安齐下午上课没到的时候,心里突地一下,猛烈跳动。
没到?怎么会?他不是中午在学校休息吗?他这是在闹什么脾气?萧泽勇有些烦躁的想。
“萧老师!”赵长宇叫道。
萧泽勇边往外走边说:“我出去找找,作业已经布置了,自习课你看着,有事等我回来。”
萧泽勇黑着脸往外跑,外面天气不好,天灰蒙蒙的,寒风大作,大片大片的雪花纷纷扬扬,路上行人不多,大多数步伐急匆匆的蒙头往前走,萧泽勇一路快走着左右环视。
他到哪里去了?!
萧泽勇越走越怒,眉头皱得死紧,他现实在学校找了一圈,连后山和几个人迹稀少的实验室里也都去看了一遍,然后出了校门,到以往安齐喜欢去的小吃摊、书店逛了一圈。
没有!不在!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