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华兰文失笑,“可能你是对的,我真是有点辜负他们的美意,不过,就算我明白,也不会接受的,我只把他们当普通朋友看。”
“那就没有一个喜欢的?”
喜欢?华兰文心头浮现一个身影,温润柔和的眼神,饱含磁性的声音:
“说话不要那么尖利,会伤到别人,也别对人对己都有那么高要求,会很累。”
可是,他是谁?也许此生再不得见。
华兰文上班了。
第一个月酒店没有开业,她和几个女孩子一起打扫酒店的卫生,一点一点得铲地板上装修时滴的涂料,一遍遍擦玻璃,擦窗台。
酒店开业前正好赶上中秋节,公司经理一声令下,因为没有开业,这个月是没有工资的,每个人分到一百块钱、一箱苹果、一盒月饼。
华兰文觉得月饼特别好吃,最让她开心的是能和德国方面的代表聊天,她说的英语对方都能听懂。
德国男人里帅哥很少,不是满面红光腆个啤酒肚就是瘦得眼窝深陷脸色苍白,有家室的每天都甜甜蜜蜜给家人打电话,用手机打很长时间,但他们身边都跟着会说德语或者英语的漂亮小姐,在居住的酒店里同进同出。
盼到开业了,经理说大学生需要从基层做起,锻炼锻炼,让华兰文到吧台收银。
华兰文默默接受,每天看着酒店里形形□的员工和客人,越来越沉默。
德国人投资额只占全部的25%,参与分红不参与管理,中过投资方是一家国营企业,管理层人员都从原公司提拔,对酒店管理几乎一窍不通,不重视饭菜质量,只重视公共关系和个人声望,把市政府会议餐都争取到酒店里来,一位副市长陪同老外就餐后,评价道,这儿的鸡腿硬得扔地上还能弹起来。
厨房设在一个中间的夹层里,服务生上上下下送菜,一瞅四周没人,手或嘴就向盘子里伸去,厨房从来不上锁,午餐后的休息时间,大胆的服务员都溜到厨房去装腰果、夏果吃,什么贵吃什么。
酒店买来的“王八”偶尔被各位副经理深夜下班时顺手牵羊,经理、副经理的老朋友、关系户吃完饭,一抹嘴就走,他们就吩咐吧台先记帐,月底找经理签字报销。
第二个月,华兰文拿到了全勤工资,三百六十元。她更加沉默,越来越想念同学们,她给林习习、刘妍妍打电话。
林习习说,来我这儿吧,孙朝阳已经辞职来了,随便找个公司都比你那儿强,什么户口不户口的。
刘妍妍对华兰文的工作情况问都不问,慢悠悠得说:
“知道我那天在街上碰到谁了吗?就我们和商振宇差点打起来那次,出面劝他回去的那个男的,他隔着那么远在大街上喊我的名字,到我面前问,你那个牙尖嘴利的同学呢?她去哪儿工作了?我说你回家乡了,他“噢”了一声,就头也不回走了,你说这人,害得我差点生气,后来想想,人都走了,生气也没用。”
华兰文无趣得想,他问我做什么?
华兰欣跟学校申请提前毕业,进入县文工团工作。
她的工作也不易,县文工团早就开始自谋生路,他们经常上山下乡去演出,后来私营文工团出现,他们的生意受到很大冲击,逐渐演变成了庄稼人婚丧嫁娶的演奏班子。
华兰欣却热爱这份工作,她的收入很快超过当地的大多数小女孩,她总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在烈日下或者寒风中,满面笑容得弹奏美妙的音乐。
她成了县里的名人。
闲暇的时候,她来看姐姐,在姐姐宿舍里住了两晚,把她的床上用品统统洗一遍,姐姐没有时间,她们没有休息日,每天九点上班,晚上十一点以后下班,只有下午两点半到四点半可以休息。
华兰欣离开的时候,沿着那个没有扶手咯咯吱吱的木楼梯下楼,终于忍不住火冒三丈,她的细高跟皮鞋狠狠揣了楼梯两脚。
“姐,这叫什么地方?你一个本科生,那么聪明,为什么在这儿受窝囊气?”
“我不想离开爸妈和你太远,我……”
“爸妈你放心,我会照顾他们的,我愿意在这个小地方生活,我有我的乐趣,可你生来就和这儿格格不入,你永远融不到这里的人们中去。为什么不到大城市去闯闯呢?”
“可是,我的派遣证、档案、户口都在这儿了,我从来没想过要抛开一切离开家乡。”
“家乡?家乡不给你发展的空间。林姐姐说的对,什么户口不户口的,有能耐到那儿都能生存。而且,你出去还有机会见到你的意中人。”
送走华兰欣后,华兰文请假一周,回家去了。
她决定去林习习所在的城市找工作,爸爸点头同意:
“欣欣说了你的情况,你要决定了就走吧。反正也不能在我们眼前,无非是现在回家两个小时,离开后回家十多个小时而已。”
妈妈却忍不住眼泪,好不容易把女儿盼回来了,又要离开,也许一辈子都距离那么遥远。
华兰文抱住妈妈,“妈妈,别哭嘛,又不是回不来了,现在交通越来越便利了。我要出息了,你也可以到大城市住呀。”
妈妈忍住眼泪,给了女儿一个勉强的笑容。
看着姐姐坐的火车越来越远,妹妹不禁泪流满面。
两个花一般的姐妹,从此聚少离多,在各自的天地中工作,恋爱,成家。只能靠qq、电话和短暂的相聚来倾吐喜怒哀乐。
9。依稀梦里
华兰文到了林习习家所在的一个北方省城,这儿距离北京只有三小时的车程。
此时年底已近,这个城市即使晴天也是雾气朦胧,仿佛被罩在一个大大的毛玻璃罩子里,太阳总是轻纱遮面,很少痛快的露个脸。
华兰文白天去各个人才市场登记,查看招聘信息,晚上住林习习家,习习的父母对她热情款待,他们膝下只有习习一个孩子,了解女儿打小的孤单,总把她所有的朋友都当自己的孩子看,希望女儿的朋友们也能把她当亲姐妹。
元旦那天,华兰文接到一家台资公司的电话,让她三天后正式上班。
第二天,她去办入职手续,被告之公司临时决定需要她到北京去上班。
她犹豫了,她只去过北京一次,印象中又大又乱,而且自己在那儿举目无亲。
习习和她的父母鼓励她,这是难得的机会,多少孩子想去北京都去不了呢,你先去试试,实在不行再回来,我们永远都欢迎你。
她再次拖着行李箱离开了。
她跟两个男同事一起乘火车到北京西站,打出租到南四环开外的一个胡同里,找到了这家名气响亮的公司。
公司是一座大院,院门口铁门紧闭,门房内一大票保安对来访的车辆虎视眈眈并严格登记,院内办公楼、宿舍楼、食堂、娱乐礼堂一应俱全。每一个职工离开大院都会被记录在案,几时出去几时回来跟谁一起,第二天一早,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