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越点点头,洋葱的味道实在太冲,熏得眼泪直流。她刚要抬手去擦,他已经递过来纸巾:“谢谢。”
“如果不想去就别去了,毕竟那种场合对你太难,我自己去就好。”
清越有些意外,拿着纸巾擦擦眼角的一点光芒,看着他。
“我会对外说是你身体欠佳需要静养,当然,你的那份贺礼我也会带到。”
她这才明白过来他说的什么,立刻站起身来:“那不行。我答应过跟你一起去,不会出尔反尔。”
辰川一愣,笑道:“难道要我带个哭鼻子的女伴参加宴会?”
清越听他这样说,又看了看手上浸湿的纸巾,彻底明白:“你不会以为我是伤心哭的吧!怎么可能?你没看见我刚才在切洋葱?切洋葱会熏到眼睛,你不信问李阿姨……切!别这么同情地看着我,我说过没事就是没事了,不就一个男人?值得我到现在还哭?天都还没塌下来!”
他还是盯着她,含笑看她手舞足蹈地撇清。
她近来跟他很熟,因而越来越无所顾忌:“……我说真的。梁辰川,我苏清越不是不讲江湖道义的,不会让你一个人面对旧情人订婚宴。既然同是天涯沦落人,总要互相给个昂首挺胸的支持不是?至少,给个笑对旧爱的理由。”
辰川实在憋不住笑出声:“就凭你?弱不禁风的,我要是倒下去你连扶都扶不住。”
“……”清越捏着纸巾皱了皱鼻子,某个人真不给面子,“蚂蚁还可以吞大象呢——”
他一直瞅着她,一张瘦小的瓜子脸竟可以有那么多生动的表情,她是个有趣的女孩子,只要见着她就觉得可乐,打从心底里想要笑出来。果然,辰川看了她一会就笑。
还在酝酿情绪的清越立刻就呆掉了,他又在笑她。这一回她又说了什么?如果上回还勉强算个冷笑话,这次可什么都不是。答案再明显不过:“梁辰川先生,你的笑点真的很低!”
辰川还是笑,但清越始终无法否认,他笑起来好看。这年头,相貌周正的到哪里都占便宜。
“好吧。”苏清越很不争气就妥协,“你笑吧。明天也要这么笑才行。要让徐曼丽知道,没有她你一样过得很好,笑容灿烂牙齿洁白没有蛀牙,你和新欢非常幸福!”
辰川差点笑得窒息,大概是笑得太过分,惹得厨房里的李阿姨很担心地出来看了好几次。
“那你……”幸好梁辰川笑的功夫还能说话,“你怎么办?你对顾子维……笑得出来?”
“那没办法,笑不出来就挤啊。跟挤牙膏似的,挤一下笑一下,我俩一起傻笑,明天就上头版头条!”
“哈——”辰川完全相信了清越只是切洋葱切出的眼泪,因为就连笑都能笑出眼泪来。其实清越似乎很久没有这样贫嘴过了,辰川也很久没有起过那样的孩子气,他一下子跳起身来,“你等等啊。”
辰川跑进洗漱间,不一会又跑出来,神秘地拍拍自己的上衣口袋,清越不明白,凑上去看,噗嗤一下大笑起来——他居然真的塞了管牙膏在口袋里。
他对她说:“要是你笑不出来,我就悄悄挤一挤,提醒你。”
亏他想得出来!
结果第二天订婚宴上梁辰川果真这么做了。他一出场令其他男子黯然失色,仪表堂堂,风度翩翩,走起路来神采飞扬。一身西装笔挺衬得他潇洒倜傥,谁又想得到阿曼尼西装的口袋里装着半管牙膏?
苏清越难得穿了一回晚礼服,挽着这个青年才俊的胳膊,出现在华丽的晚宴大厅里。这是顾子维的订婚宴,她做梦也想不到这么一幕。本来该难过,但想起辰川口袋里的牙膏,居然就笑了起来。
她陪同他笑着与形形色色的人物打招呼。梁辰川是商界的后起之秀,但在圈子里已颇有名气,看来与媒体打交道还只是他万般本事中的九牛一毛。
此时周旋在一众富贵名流中的他,进退有度,如鱼得水,从容到令人发指。
清越端着笑容挽着他,目光却在另外的方向逡巡,为什么还在追寻顾子维的身影?
无论是怎样的缘由都没有如愿。她并没有看见他,辰川明白她的焦虑,暗暗拍了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慰:“主角总是在最后登场的。”
当然,今天的晚宴里,任何大牌人物都只是配角,主角惟有那一对金童玉女。当顾子维与徐曼丽携手出场之时,仿佛整个大堂的璀璨都笼罩这对璧人。
男的英俊,女的美丽,步态高华,相携款款而出。
苏清越暗自挺直了胸膛,就算知道根本无人注目,也不允许自己在这一刻低矮半分。她注意到身旁的男人在同一时刻做了同样的事情。
只不过她的目光注视着焦点处的男人,而他对着另一旁的女人。
顾子维的笑容虚无缥缈,并没有清越熟悉的自信。徐曼丽却比荧幕上还要漂亮得多。
平心而论,两个人站在一起很般配,至少帅哥美女赏心悦目。
也许从前站在子维的身边的自己总是不够档次。清越苦笑了一下,曾经多么自信,理直气壮地认定他们是天生一对。
盛世的董事长顾世年已经站在人前,头发花白,饶是一派尊荣气派。他笑容沉定地站在台上致辞,儿子与准儿媳一起站在一旁。
身旁有男女开始交头接耳,大致都是赞叹。对于旁观者来说这是一桩令人艳羡的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