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珂公主,你知道么?杀不了你们不是我最失败的,我最失败的是从始到终我都没有得到过第五戎辛,更无法容忍她欺骗我!为什么她心里就只有你,你已经很幸福了,可我什么都没有,我就只想要她而已,你为什么不能给我?”
“你错了,落嫣……不是她不能把我给你,是我……是我不肯把心从她那里拿走,欺骗你的人也是我,你应该很恨我吧!”
落嫣突然走到戎辛身边,一脚蹬在她旧患之处,将她完全踢倒在地上,又用力踩在旧患之上,戎辛痛到几乎不能呼吸。
“是,我是恨你,其实你这里第一次的箭伤就是我造成的,那一箭是我射的!当时我一心只想杀了你,而现在我又有了那样强烈的欲望!”
“现在……你杀我易如……反掌,放了……凌珂。”
凌珂怎能眼睁睁看着戎辛死在自己面前,她努力的思索,希望能尽量拖延时间,只盼望太子凌澈能够尽快赶来。
“落嫣,我从小到大都倍受疼爱,如今又独占第五戎辛的心,想来真是讽刺,你费尽周折想得到这个不共戴天的仇人,结果呢,你依然是一无所有,而我在你面前从来都是赢家,你最应该恨的人是我才对!把解药给她,我凌珂任凭你处置!”
落嫣被突如其来的一番话说中了最痛处,她突然抬起踩着戎辛的脚快步走到凌珂面前,一把用力的抓住凌珂的脖子,逼迫她贴近自己的脸。
“你好聪明,说的太对了,说的我心痛至极,我最恨的人当然是你,所以呢,我要让你生不如死!”
“落嫣……你……放开她……”
“凌珂,你看看她,自己身中剧毒还想着救你,如果她在你面前毒发身亡……”
“不!”
“世人都说,生离死别之时,活下来的人才最痛苦,我给你用的只是麻药,三个时辰后药效自行消失,但第五戎辛一定要死,我要你一辈子都活在失去她的煎熬之中!我配制的七种慢性毒均无解药,混合之后更是无药可解,你不是懂医术么,有本事就自己配出解药来救她!不过我好心提醒你一句,就连我也不知道她何时会毒发,更不知道她哪一次毒发会致命,也许你还有些时间,也许……”
“你的居心如此恶毒,无论这世上有没有我,得不到戎辛的心都是你注定的结果,无论何时我都会是赢家,你永远不会翻身!”
落嫣一愣,失了神,放开抓住凌珂的手,踉跄着走到桌前。戎辛艰难的爬到凌珂身边,两个人终于相拥在一起,五味杂陈,悲喜交加。正在这时,密道里传来凌乱的脚步声,渐渐的也多了一些隐约的呼喊。落嫣回头看着她们,眼泪又止不住的流下来,可是哭着哭着她又笑了,转身抽出那把剑,戎辛挣扎着坐起身,想用自己的身体挡在凌珂前面,却看见落嫣再一次哭了。
“不对,凌珂公主,你不会再赢下去了,因为在黄泉路上,她最先见到的人,是我!第五戎辛,我等你!”
就在太子凌澈带人冲进来的同时,落嫣横剑自刎血溅当场,直至断气也没有合上双眼,未干的泪痕还挂在脸颊。她固然可恨,却也有可怜之处,如今命断于此,只叹造化弄人。看见太子凌澈已经来到眼前,放下所有的防备,松下这口气,戎辛再也支撑不下去了,只觉众人呼唤她的声音越来越远,终于无力的昏倒在凌珂的怀里。依照公主的吩咐,没有送戎辛回将军府,而是直接把他带到蝶璇殿公主的寝宫,皇上亲自来探望,却只能看到戎辛苍白的睡颜,他吩咐宫中最好的御医都来与公主一同为戎辛诊治,希望能尽快抓住一线生机。
昏迷了三日,戎辛终于渐渐清醒过来,只是最先感受到的不是床边凌珂的关切,而是五脏六腑剧烈的疼痛和身体四肢的麻木。看着她痛苦挣扎的模样,凌珂心痛不已,虽然她这三日不眠不休的想办法为戎辛解毒,但到现在连减轻她的痛苦都做不到。这短短三日她已经毒发七次,凌珂在一次又一次的不忍和恐惧中拼命的告诉自己“有我在她不会死”,她不知道自己是否会因此而崩溃,只知道她绝对不能放弃。安抚了好一战,戎辛才渐渐平静一些。
“珂儿不要哭,我已经没那么痛了,见你如此憔悴,叫我怎么放心离去……”
“你不会有事的!你要坚持住,我在努力,我一定可以医好你!”
“不珂儿,别白费功夫了,我不忍心看你憔悴下去,我宁愿一死,以求解脱……”
“不行!我是公主,本宫命令你不可以离开本宫!当年从白衣庵带回来的草药,我和古老爷子一起都制成了药丸,如今我把它配在你的药里,你已经服用过几次,既然你今天已经可以清醒过来跟我说话了,也就是说我的药多少起了一些作用,我知道你撑的很艰难,就当我任性就当我自私,不要放弃,相信我,好不好?”
缓缓抬起手去擦拭凌珂的泪水,戎辛吃力的点点头,然后慢慢的勉强展现出一抹温柔的笑容,凌珂更加心疼,伏在戎辛身上握紧她的手,心里默默的说着:戎辛,若因我的贪恋而让你生不如死,你可会怪我?可是,我没有办法放手,我做不到啊……
☆、黎珂
落嫣说过,七色罹殇是慢性剧毒,戎辛随仍然每日都受毒发的煎熬,却没有再深度的昏迷过,随着不断服用凌珂研究配制的汤药,日渐可以下床行走。
或许是因为太过劳累,这夜为戎辛端药时,凌珂突然觉得一阵晕眩,一不小心药碗掉在了地上,看着地上散落的汤药和瓷碗碎片,凌珂突然觉得心头一紧,似有不好的预感。她急忙跑进戎辛房里,却没有看见戎辛,她去哪儿了?想问咏儿和颖儿,此刻却一个也不在跟前,这下更急了,转身就想冲出房间,没想到在门口与戎辛撞了个满怀。
“怎么了珂儿,这样慌慌张张的?”
凌珂没有回答,只是紧紧的抱住戎辛,久久不愿放开。戎辛似乎明白了,静静抚摸着她的头她的长发。突然疼痛袭来,戎辛强忍着没有让凌珂发现,她不在乎这点痛,只是如此不知前路的迷茫,让她这个久经沙场的大将军也感到绝望,她不怕死,她怕会死在凌珂面前,怕看见凌珂肝肠寸断。
又是在药房忙到彻夜未眠,凌珂终于又配制出一副新药,天已渐亮,连续的劳累让她不知不觉在药房昏睡了很久,醒来之时已是次日凌晨,凌珂把药煎好的时候,天已大亮。她对这副药抱了很大希望,想赶快让戎辛试试,高兴的端着药向戎辛房间走去,可是一路上感觉周遭的气氛怪怪的,下人们都有些慌乱的避开她,眼睛也有些红红的。
一踏进房门,就看见咏儿和颖儿跪在地上,看见凌珂近来,咏儿含泪递上一封厚厚的信。凌珂缓缓放下汤药,想去接,手却迟疑在那里,不敢去碰触。又见咏儿已泪如雨下,颖儿满目心疼,凌珂咬牙一把接过信封,迅速拆开来看。
<珂儿,对不起,我食言了,答应过不离开你的,可此刻我已踏上路途策马北征。赤洹内忧虽解但依然尚未安定,北方朔良国趁虚而入,竟要求皇上将你下嫁朔良四王爷和亲,皇上不舍,我更不会答应!就算皇上无奈决定为赤洹而牺牲你,我也会拼死阻拦。与其等待他人举兵来犯,不如我先发制人!论兵力我们并不输朔良,只是陆鸿尚在与华商交战,虽已近大成,返回还需时日,解不了眼下燃眉之急,若换作他人皇上又恐不能成功压制对方,唯有我自请带兵出战方是上策,陆鸿也会尽快赶来增援。事情发生的太快,请原谅我的不辞而别,当初你送给我的蝶舞簪,我带走了,就当是给自己留个念想,就当是你在我身边。珂儿,若是可以,我多想永远在你身边保护你,可是我已身中剧毒时日无多,既然这是我的宿命,我情愿为了你而死在北境战场上,总好过像废人一样等待死亡,毕竟战场是我应该归去的地方。珂儿,我一直都很强的对不对,落嫣说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我能活多久,或许连这剧毒都奈何不了我呢,或许击退了朔良,你就可以再一次迎接我凯旋而归了。所以,不要哭,不要难过,安心的等我。若我真的回不去了,我就是赤洹国的守护者,是你引以为傲的英雄,我的心永远跟你在一起!黎墨鸣珂,事到如今,就让我来打破这预言吧。凌珂,我已别无他求,只愿你平安的度过此生,若有来世,再与我相守到白头,可好?——慎黎>
从那天开始,凌珂几乎不再与他人说话,除了继续研习医术,就是常常到皇上和太子那里打听北境最新的军报。皇上和太子看在眼里,却疼在心上,前期的军报都是戎辛所写,可渐渐的就只有陆鸿的笔记了,因此他们后来只敢口述内容,再不会将军报直接交给凌珂,直到北境传来大胜凯旋的消息,整个皇宫都随凌珂一起忐忑不安起来。
大殿之上,望穿秋水,终于看见有个人率领八位将士越走越近,凌珂却只见陆鸿,不见戎辛。凌珂跑过去仔细打量着入殿之人,她不愿意相信自己的眼睛,抓住陆鸿的衣裳拼命的摇晃,质问戎辛何在,却不小心撞掉了陆鸿手里碰着的残旧铠甲,凌珂俯身捡起,泪水已如泉涌。
“北境之战已大获全胜,微臣陆鸿,代主帅第五戎辛,回朝复命!”
“朕已看过捷报,快说,戎辛呢?”
陆鸿看了看手捧的铠甲,缓了缓哽咽住的喉头,恭敬跪下,将手中铠甲举上前。
“在北境之时,主帅毒发的次数日渐增多,苦不堪言,但她依然率领我军将士奋勇抗敌。微臣赶到北境之时,主帅已极度虚弱,行走都很艰难,只好在营帐中指挥作战。最后一役中,朔良突然派来一元猛将,为了调虎离山,主帅瞒着我独自……独自与他约战,使得我军成功击溃敌军,可是……可是当我赶到她们那里的时候,已经来不急救她,我眼睁睁的看着敌首与她同归于尽,一起……坠落悬崖……十天十夜,我们整整在崖下寻找了十天十夜,除了敌首的尸体,只找到了这些残破的沾满鲜血的铠甲……公主,对不起,陆鸿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