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他会突然这幺问……我盯着他修长漂亮的手指,一时之间有点出神。
半晌,我才慢慢地回答:「……因为心疼。」
他轻敲桌面的动作一顿,似乎不懂我的意思。
我别开视线,垂下了眼睑,盯着自己眼前那杯咖啡,淡淡地解释道:「我……心疼你。」
「什幺意思?」他问。
「只要想到你一个人面对这幺多挣扎,作为一个朋友,我感到很心疼。」说这句话的同时,我感觉到胸口再度传来一股闷疼。
「……徐馥。」忽然,袁光夏这幺唤我。
我轻抬起眼,发现他的表情变得有些複杂。他摸了摸自己的手背,似乎正在琢磨该怎幺开口。
我没有急着问,只是静静地望着他。
「……妳不用为了我而说这种话。」他开口了,语气竟然有着前所未有的彆扭和凉意,「我很清楚这种事在别人眼中有多荒唐,我也从来没有想过要任何人认同我的恋情。所以,妳不必假装支持我,那是没有必要的——我唯一需要的,只有我父母的认同,仅此而已。其他人的勉强包容,我不需要,也不想要。」
我愕然地睁圆了眼,「……你觉得我在骗你?」
「我不是这个意思。」袁光夏闷声说道,「有时候可能连妳自己也不会发觉,其实妳是完全鄙视这件事的,我和曹曼榕可不只是师生这幺简单,还是法律上的兄妹……但因为我是妳的朋友,所以妳骗自己是理解我的。那是一种迁就和勉强。」
我听得愣然,没有答话。
「而我只是想告诉妳,我不需要这种迁就和勉强。」他这句话,说得铿锵有力。
我顿时就茫然了,我预想过很多次袁光夏会有什幺反应,甚至做好了他再也不与我联络的心理準备,却从没想过他会认为我不是真心地认同他,只是因为基于朋友的立场所以自欺欺人……
「袁光夏,」我有些懊恼,「我承认,假如今天你不是我的朋友,我肯定会大肆批评你的恋情。」
他听见这句话的同时,脸上闪过一丝抑郁。
「但那不会是因为你的恋情是件错误的事情,而是因为我一点也不了解你。」我加重了语气,眼睛直直望着他,没有一丝动摇。
「我今天会认同你、支持你、心疼你,不是因为你是我的朋友……」我顿了顿,深吸一口气,才把剩下的话说完:「而是因为,你是『袁光夏』,而我了解『袁光夏』这个人。」
他呼吸一滞,愣愣地盯着我。
是了,我会支持他,并不是勉强或迁就。当我在知晓他秘密的瞬间,第一个涌上心头的就是心疼——任何厌恶的念头,我甚至连半秒都没有想过——直觉反应是骗不了人的,我并没有自欺欺人。
而我会在第一时间就支持他、理解他,就因为他是袁光夏。
我心里清楚袁光夏的正直和好强,他在承认自己对曹曼榕的感情以前,想必早已挣扎得痛不欲生——放手一搏,是他在历经无数拉扯后的决定,我深信他知道自己在做什幺。
相信袁光夏的决定,简直是世上最容易的事情。无论是十年前还是十年后的此刻,我都不会因为选择相信他而感到半分犹豫。
因为,他就是这样的。
十年后的现在,即使袁光夏已不再是我目光追随的所在,他却仍能在我的眼角余光之中,透着始终不变的耀眼光芒。
袁光夏,他就是这样的。令人深信不疑。